--------------------------------------------------------
霍地展开眼,她直视着来到本身面前的他,――那魅颜惑人的少年,对她微微一笑:“我来,只为遂一个心愿……”
“宁然……”他的气味,拂于耳畔,一声呢喃,如恋人缠绵缠绵的青丝,缠绵入骨。
“红泪”刎颈,血滴落下,他的眸,似要燃烧起来,极亮,极美,“何劳公主脱手?草民本就命不久矣!”
他的面色,惨白之极,却勾唇一笑,伸手揽她,连人带剑揽入怀中,剑透胸口。她眼角滑落的泪,随那“红泪”深扎在贰心口。
活不过十七岁的他,竟是她的情劫!
她的眼角一点冰冷,缓缓滑落,那一吻,竟吻落一滴美人泪,落入“红泪”刎出的血滴中,血泪相融,难分难明。
……
她闭着眼,仿佛能感到到母妃在心中万分焦心的催促,催促她――杀了来劫喜轿的他!
她被生父捆绑于城墙之上,城楼下,战马盔甲、千军布阵,引满弓、拉满弦,兵士手中支支利箭,指向她。
你终是来了……
娶你!
“娶我?你我只一面之缘,你就妄言娶我?”
羿天,我愿为你背负万世骂名,你可愿……可愿为我负尽天下人?
“宁然――!”
她已然凤冠霞帔、新娘盛装,在出嫁途中!
赤色当中,他那一抹绝色容颜上,缓缓绽放的笑,落在她眼中,似火般灼烈,灼烧于目,细颤了心弦。
血珠滴落,“红泪”嗡颤。他的目光,从嗡颤的利刃上,渐移至她的脸上。面纱轻覆着她倾世之颜,只微露一双明眸,眉眼弯弯的,她清楚在笑:
利刃,已出鞘,他的颈项一凉,美人手持冷剑,“红泪”只在颈项悄悄一划,衣领上便晕开一点血渍。
啪嗒!
羿天,你当真是我那失散多年的皇长兄?不!我不信,不肯信――
叛军余孽抖擞,千军厮杀号令,漫天箭雨,落向那单枪匹马冲锋陷阵的少年。
“羿天――!”
三年后,再相见――
抽刀断水,水更流……
耳畔,呵来缕缕气味,温热,烫了粉腮、烫了心尖,心弦细颤,蹿至指尖,“红泪”颤盈于指,凛冽伤人的杀气与滚烫细颤的心律,相冲!
你病弱之躯,熬不过十七岁也就罢了,为何还来劫了喜轿,似真似假说要娶我……
“那你为何娶了她?”
她于城楼之上,看他孤身杀入敌阵,决死一战!
以她为饵,布下圈套,诱得他孤身前来。叛军主帅一声令下,布阵城楼前的弓箭手纷繁掉转箭头,对着策马而来的他,挽弓射箭……
这是他此生独一的心愿?
……
宁然,你非亡国妖姬,我非昏庸君王,即使世人唾骂,我也愿……也愿与你执手笑对彼苍!
“鬼域碧落,何不相见!”
城楼上的她,城楼下的他,遥遥相望,千言万语化于无声――
竟临时替代新娘!
当日,花烛高燃的喜殿之上――
“别过来!”
一步,陷情劫,万劫不复!
她的指尖,微微触碰到了藏于袖中的一点冰冷,那是一柄见血封喉的利刃,偏有个极美的名字:“红泪”。
万箭齐发!
心,刺痛――
一剑,直刺他的心口!
……
忘怀了――
他们说的:少年身负异香,似妖异灾星,落于长安、则长安不宁!
他,一介布衣,草芥之流;她,倾世美人,帝姬之尊。
史官记录:公主出嫁前夕,雷噬长空,西内政殿遭焚,天象异变,悚然朝野;宁然应天命而择帝婿,以固天象、以稳社稷,宁于天,则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