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啷!“红泪”脱手跌落。她只觉那一瞬,天旋地转!周遭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母妃惊怒的冷叱声、准驸马狂怒的暴喝声……统统的统统,仿佛变得恍惚而悠远了……
“宁然,我来一践三年前、长安城喜轿一诺!”
“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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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他孤身挡于轿前,拦下了她所乘的这顶喜轿,突破重重停滞,伸手,来掀轿帘子。
如美人眼角沁出的一滴血泪,指尖触碰到它,怵然的寒意,凛冽在心头,忽又滚烫如火烙!
滴答!
“后羿弓”挽于他手,残箭搭弦,杀气戾天,顷刻间,风卷黄沙,遮天蔽日,后羿弓中残箭余威,吼怒于六合,断下旗号、贯入主帅兜鍪,一箭,震慑敌将,叛军阵仗猝乱,竟被他杀开一条血路。
她闭上眼,不去看他的眸,只听到嗡颤之声,响于耳内,却,分不清那是心弦颤抖的频次,还是指尖的“红泪”,颤然幽泣。
你病弱之躯,熬不过十七岁也就罢了,为何还来劫了喜轿,似真似假说要娶我……
她的指尖,微微触碰到了藏于袖中的一点冰冷,那是一柄见血封喉的利刃,偏有个极美的名字:“红泪”。
……
……
冲杀到城楼下,切切呼喊,唤得她颤巍巍举步,危立城墙边沿,仿佛只须迈出一步,就能迎至他战马前,又仿佛隔了万丈断崖,再进一步,就像那断了线的纸鸢,放飞的一瞬,从九天高寒之处,直坠而下,坠落万丈深渊!
“此生只愿娶我一人?”
冰火两重天的煎熬!
他唇边弯翘的弧度,分外勾人,只那微微一笑,一瞬倒置了神魂,她的目光微怅,深深的、探入他的星眸,浑然忘怀了本身的处境。
那一日,他劫她喜轿,戏她于众目睽睽下!
抽刀断水,水更流……
史官记录:公主出嫁前夕,雷噬长空,西内政殿遭焚,天象异变,悚然朝野;宁然应天命而择帝婿,以固天象、以稳社稷,宁于天,则安。
当日,花烛高燃的喜殿之上――
羿天,你当真是我那失散多年的皇长兄?不!我不信,不肯信――
城楼上的她,城楼下的他,遥遥相望,千言万语化于无声――
“心愿?”
周遭的风景黯然退色。
她笑下落泪,清露泣香般的凄恻,执剑而问:
她盼来了与他缔结良缘的佳期,一身凤冠霞帔、新娘盛装,却裂了长袖,挥出“红泪”。
忘怀了――
三年后,再相见――
“羿天……”
殊不知――
“践、诺?!”
“放箭――!”
她看着那一人一马,映带了一轮如血残阳,奋力突入飞蝗箭雨中,奋不顾身、誓不转头。
“宁然,我是你的长兄,我如何娶你?如何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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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垂的,马成了血马,人成了血人……
你终是来了……
三年后,再相见――
宁然,我此生,只愿娶你一人!
他孤身策马而来,人马一线,直冲城楼叛军敌阵前。
耳畔,呵来缕缕气味,温热,烫了粉腮、烫了心尖,心弦细颤,蹿至指尖,“红泪”颤盈于指,凛冽伤人的杀气与滚烫细颤的心律,相冲!
“宁然……”他的气味,拂于耳畔,一声呢喃,如恋人缠绵缠绵的青丝,缠绵入骨。
宁然,我此生,只娶你一人!
昔日的誓词,反响于脑海。
“那你为何娶了她?”
叛军余孽抖擞,千军厮杀号令,漫天箭雨,落向那单枪匹马冲锋陷阵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