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扫了一眼面前的世人,低声道:“这些酒囊饭袋对你来讲都算伤害了么?”
或许,只要死人才是不成替代的。
“此事无外人见证,多争无益。不过齐某情愿放了他,还请女人这就将他带回剑派。”齐雄向旁人摆了摆手,便为几近昏迷的徐剑升解了绑。
陆无涯自是不大善于解释,张口欲言了几次,才憋出一个字来:“我……”
陆无涯皱了皱眉,面露难色,道:“我的剑变慢了。”
你若说路无涯,我便陪你走到路之涯;
“晚了。”陆无涯没有眨眼,只是将剑从尸身中抽了出来,“十八。”
宗政承锋沉沉地叹了口气,道:“无涯,绝壁勒马吧!别逼为师亲身脱手。”
毕竟,他已经深深地爱着秋织了。
这一刻,陆无涯感受像是回到了十年之前,每逢流苏被罚禁闭时候,他就会带着棠溪逃出剑派四周“行侠仗义”,实在也就是肇事。只不过当时老是他将她护在身后,现在倒是反了过来。他不由点头苦笑,道:“这里如此伤害,你另有表情逗我。”
“你先带着徐师弟分开。”陆无涯道。
棠溪冷哼一声,道:“方才齐雄亲口说的是私家恩仇,现在又成门派之事了?”
棠溪攥紧了他的手,微微点头。
不管存亡。
或许,并非只要死人才是不成替代的。
“如何会?”棠溪道,“因为爹爹弄断了你的劫心剑?”
“无愧。”陆无涯决然道。
在无忌剑乌黑的剑尖上,献血格外红亮,似挂在新叶上的雨滴,缓缓滑落,不留一丝陈迹。
“那万一真打起来如何办?”棠溪道。
看着奄奄一息的徐剑升,棠溪自知要尽快为他疗伤,却实在不肯再分开陆无涯半步。踌躇之时,只听齐雄又道:“如此一来,女人就不便再插手我盟与陆无涯的私家恩仇了吧?何况,方才女人说的不错,只要与循环令有关的,都应当视为叛师之徒。但说到‘叛师之徒’,你身边不就站了个最典范的么!早在循环令之前就为了一个女人退出剑派,自甘出错。”
“与剑无关。”陆无涯道,“是因少林三年方丈从不准我碰剑。”
突有两个持锤大汉一前一后冲出人群,刚将铁锤举起,陆无涯瞧准机会,身形一偏,转腕斜刺,将两人串在剑上,穿心而过:“二十六。”
“他们人多势众,你走不了的。”棠溪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就像小时候一样,“实在没体例的话……你在这里对峙一会,我去找爹爹来。”
陆无涯凝睇着无忌剑,沉默很久,昂首之时,目光炯然,道:“途未曾迷,故而不返;生既无涯,何故勒马。师父,保重。”旋即淡淡一笑,连退三步,回身而跃,面向夕阳,落下崖去。
棠溪瞥向陆无涯,诘责道:“如何,又想不辞而别么?”
“不必!循环令本就是江湖恩仇,我能处理。”陆无涯看着她的眼睛,“信赖我。”
忽有两人跪着爬到他面前,一边叩首一边哭喊道:“我们情愿割舌头!别杀我们!别杀……”
这时有一名身着黑红长袍的老者蹬山侧而行,每一步都落下一个极深的足迹,定是以一套《惊云腿》闻名武林的刘玉何了。“承锋老兄,此事你看若那边理?”他在人群当中立住,顿时哀声四起,像是围了一群因受欺负而告状的孩子。
哪怕,秋织早就不在人间了。
“还轮不到你来接话!”宗政承锋喝道,“方才所谈的事情,就依刘盟主了。”
“我晓得,是爹爹逼你的。”棠溪只是想看他宽裕的模样罢了,旋即扑哧一笑,“葬剑楼里的四位老前辈武功虽高,但也经不住嘴馋,许两壶好酒他们就全都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