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听到动静就没开过口的八爷这才骂了一句,“九弟慎言,这话岂是你能说的?”
苏景肃容,“汗玛法,所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您是万民之主,坐拥天下。你代表的是大清,若大清之主都须节衣缩食,那么天然表白全部大清都在困顿当中。现在大清百姓安居,现乱世敷裕之象,您又不是大兴土木,不顾官方痛苦,一月喝三万两的茶叶又算甚么呢?”
“喔?”康熙被苏景这说法给惊奇了,道:“朕只听人奖饰天子俭仆,唐时的长孙皇后因裙不拖地便被称作贤后。你这说法倒新奇,照你的意义,朕若过分俭省,反会丢了朝廷的颜面。”
康熙虽一心要当仁君,却不但愿儿子孙子为民气对大臣都一意低头拉拢。他的确是仁君,可对不忠之臣何曾心慈手软,他枷过明珠,关过索额图,也将支撑太子的东宫旧臣钉在墙上示众,使之哀嚎三日方才活活痛死!于上位者,光有怀柔之心,却无轰隆手腕,如何震慑四方?
“哈哈哈……”公然听完这番话,康熙抬头大笑,先前的微愠顿时消逝不见,指着苏景道:“你这孩子。”复又问:“那你为何要将朕一个月喝了三万两银子点出来?”
除鳌拜,除三藩,到最后连最靠近的太皇太后都不支撑,但仍然让朕做成了。朕夙兴夜寐,战战兢兢,唯恐江山不稳,经心教养太子,教养皇阿哥,希冀他们一个做明君,其他当贤王,但是这些儿子没经历过那些波澜诡谲,个个只当这皇位好,全然体味不到朕的难处!
这马屁拍的妙啊,怪不得人家是皇孙呢。一旁本来担忧康熙大怒的梁九功在内心给苏景点赞。
“孙儿将这三万两茶叶挑出来讲,其一是您并没有效这么多茶叶,那两百斤的茶叶去哪儿了?其二,便是您就算喝了两百斤的茶,俱孙儿所知,哪怕是最贵的玉雪龙团,一斤代价也不过五十两。既如此,两百斤茶叶顶多在一万两,如何会有三万两的支出?”苏景没再往下说了。
“你是说你八叔无错?”就算是康熙,都被苏景这几次三番的转折给弄得胡涂了。
“说的仿佛老爷子问过哪个孙子似的。”九爷闷头又是一杯酒,道:“就是太子宫里那几个,整日赐这赐那,老十你信不信,这会儿叫老爷子问他们书念到哪儿,多大年龄,除了弘晰能把着点,其他老爷子一个都闹不明白。”说着说着一拍桌,“半道认返来的,老四倒是放心,这就放出来跟我们作对了!他就不怕……”
“好!”康熙一拍御案,大喝道:“好一个姓爱新觉罗!没错,你是主子,他们是主子,便是无错,你要惩戒几个主子,谁又敢如何!”
“八叔天然有错,只是孙儿以为八叔错在不通事物经济罢了。”苏景唇角微弯,带着让人一看就舒畅的笑,“八叔出身皇室,哪怕有汗玛法的苦心教诲,与朝政大事很有手腕,但孙儿觉得,和外务府包衣打交道,八叔却不免被乱来。就算八叔让人探听时价,可只要上面的人回禀,道贡品要从中再挑最好,再报内有耗损,八叔总不能一个个去找皇商查验。孙儿觉得,既然一辈子都有人送鸡蛋吃,那么天然不会晓得下蛋的鸡长甚么样。”
苏景明白这是康熙在表示此中的阻力和难度。他昂然昂首,对康熙道:“孙儿觉得,事难不难,须先去做,若连决计都没有,便必定失利。再者……”苏景俄然一笑,“汗玛法,孙儿姓爱新觉罗,是您的孙子,这天下都是爱新觉罗家的主子,莫非他们还敢将孙儿如何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