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一场雨后,院子里的花树被濯洗得格外翠绿。
说话的妇人四十来岁,展眉笑着,瞧来喜气盈盈。
两个妇人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
妇人脸上一顿,勉强笑道:“我原瞧着是个有福相的孩子,娘娘这么一说,公然能瞧出多少粱贵妃的影子。瞧我,千不该万不该,惹太后娘娘伤怀了。”
安如雪唇角挂着一抹冷寂的淡笑,“我又能做甚么,不过猎奇贰敬爱的人是甚么模样,远远的看一眼也好啊。”她挑起视线,透过铜镜望着梨菽的脸,“我想晓得他是为了一个甚么样的人,如此的委曲我,摧辱我。梨菽,你不想看看她吗?”
梁霄朝他笑笑,“无妨事,卫批示使司多数是老熟人,谁还究查我点卯迟了半刻不成?”
小春子早在胡同外翘首以待,见着他,一颗悬起的心总算放回肚子,“二爷,您可来了,再不来,小人需得拍门喊您去了,今儿但是您上任头一天。”
梁霄起得迟了些,安如雪后半夜才在他怀里睡去,折腾半宿,现在他眼底印着两块乌青,边打哈欠边朝前走。
明筝正在算账,闻见他通身酒气,几不成察地蹙了蹙眉,“走了太后娘家四夫人的门路,五万两银票加上半间朝阳门大街上的铺子开道。瑗华,给你们二爷叫水出去。”
桌案上摊开一张大纸,上头龙飞凤舞四个大字。
水儿胡同间隔衙门不远,车行一刻钟便到了衙门前街,早有几个官员一个大早就候在外头专等着迎他,一起说谈笑笑相互恭维,氛围好不热烈。
他目光落在笔迹上,不知想到甚么,抬手将那纸张揉皱了,丢在香炉里烧成了灰屑。
明筝内心些微不安闲,并不闪现出来,只是害羞点了点头,事情交代结束,她也便告别去了。
他悄悄解着她领口的盘金扣子,曼声道:“好娘子,你渴着我很多天了……三年没着面,你那么狠心,不想我啊?”
银子来的不易,她最是清楚。家里各处铺子、田庄都是她打理着,官员月俸昂贵得可骇,若不在经济上头想辙,伯府早就入不敷出。
那妇人慌得跪下来,谨慎抱住惠文太后袍角,“娘娘,您说这话,妾身惶恐啊,妾身一心只为完成好娘娘交代的差事,这梁家女人,合法婚龄,又是贵勋,衬我们嘉远侯,算得上班配,妾身这才大胆……娘娘,妾身一片孝心……”
梁家高低为此繁忙的繁忙,欣喜的欣喜。梁霄传闻时,满脸不敢置信。他下衙返来,直突入明静堂,“你做了甚么?太后当真点了芷薇进宫?”
“是么?”安如雪声音里带了一丝梨菽不忍听闻的悲惨,“我倒不知,他竟是这么会听女人话的人呢。梨菽,你安排吧。”
她忙把画轴收起来,歉疚隧道:“娘娘,今儿瞧了这么多女孩子的画像,这会子您也必累了,妾身们先行辞职,他日有了好的人选,再来拿给您过目。”
他披衣跨出净房,踱入阁房,将手中书卷放在案上。
梁霄提步跨上马车,想起一事来,叮咛:“转头买两个会弹唱的,摆在安女人屋里给她解闷儿。这些日子我怕是不能常来,叫她有个事打发时候也好。”
“娘娘您瞧,”稍间大炕前,两个妇人拥簇着惠文太后,炕桌上摆满画卷,现在看的恰是最后一幅,“虽说年纪轻些,但瞧眉眼透着慎重,上回我见了,说话秀清秀气,性子又暖和,见人先笑三分,团聚脸儿,是个有福相的,八字儿也稳妥。”
第 6 章
惠文太后瞭了她手里的画像一眼,似笑非笑道:“倒有几分肖似她姑姑。”
水儿胡同小院内,安如雪正在打扮。
明筝垂眼瞧帐本,边筹算盘边勉强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