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很大,六合一片纯白, 通透的碧瓦掩在厚重的积雪中, 待来日晴光重现, 那瓦片会辉映出更干净刺眼的光芒。
长夜寂静,佳节良时,窗外檐下垂挂的一排长明灯笼透过窗屉投入橙红摇摆的光影。
明筝脸上红晕没退,这会儿又着火似的烧起来。陆筠钳住她手一把将她扯到腿上,咬着她耳背低声道:“第六件事,与我饮个交杯。”
她当然会。
“奶奶,大女人醒了。”乳母抱了桃桃来,小人儿胖乎乎敬爱,被裹在丰富的襁褓里,白净喜气得像年节画上的仙童仙女。
明思海的影响力还在,当目前堂上多少大员是他的弟子,谁能拉拢到他,也就拉拢到了很多权臣,乃至能用他来管束虢国公府。
夜里守岁是各回各的院子。
酒味香浓,面前的人精密的吻更令人沉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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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世人谢恩退了出去,陆筠端着一壶两盏,走去阁房。
第 92 章
赵嬷嬷引着人出去,见陆筠单独立在窗边,刚才身上那件竹青色的袍子换了,此时穿的是套牙白金螭纹宽袍。
明筝和陆筠坐在窗下玩双陆,商定好输家要承诺赢家一件事。平素旁的事陆筠天然让着老婆,可带了这个彩头,今晚明筝连输了七八回。
“……嗯。”
”嗯,”她翻个身,面对他,“筠哥,你说另有多久都城才气完整安宁下来?眼看就是年关,百姓也好,我们也好,总盼着过个吉祥热烈的年节。”朝纲不稳,民气就不定,一日上头不落定,陆筠的安危也就不落定。
年节很快就到了。
谈笑一阵,林氏握住明筝的手,“现在外头的局势你也晓得的吧,好些人来家里看望,想劝爹复朝。”
陆筠笑着在桌前坐了,“夫人仿佛心有不忿,对本侯刚才提的几样要求不满?”
林氏携了她的手,轻叹,“爹爹多年不朝,另有这么多人登门游说,侯爷这边,想必也不安生。”
“陆筠。”
“迟些也没干系。”他说,“我总会比及你,哪怕耄耋白首,多年如旧。”
“如果十六岁那年向我提亲的人,是你就好了。”
林氏和明筝的话题间断,明筝把桃桃抱过来,两人提及了孕育孩子的话题,不管外头如何的天下如何剑拔弩张,这一刻屋中属于他们的安好无人打搅。
陆筠微顿,抬手扒开她发钗,让满头青丝滑落下来。
瑗华掀帘出去换炭, 见侯爷和夫人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式。
明筝实在也担忧。日子过得越顺利,她更加如许的幸运不能悠长。入夜,她枕在他手臂上凝神想着苦衷。
瑗华悄声换了新炭,用铜钩在炭火里拨了拨, 几燃烧星溅起, 在半空中冷却化成灰屑,星星点点落在炉边。
朝臣们会聚议事大殿,等来了天子抱恙的动静。
两臂相绕,间隔更加近。
明筝披垂长发,坐在妆台前责怪地睨他一眼。
如果一开端她嫁的人,是他就好了。
“那爹如何说?”
他枕在她腿上,身披薄衾, 他的左手握着她的右手, 十指交缠,始终没有分开。
宫里的动静于次日卯时传出。
屋里烧着地龙,今晚的炭火格外旺,不远处还架着只铜炉,钵子里一向温着茶和酒。
陆筠扭住她手腕,把她拖向本身,“或是你给我件别的,”他目光顺着她脸颊一起下移,“你贴身的东西……戏文里说,情爱中的男女,总得有件信物,我那几个月在外头,想你的时候,连个依托也没有……”
二房的骊若正式定了婚事,婚期定在半年后,夏季完礼。
陆筠也没睡着,黑暗中,他轻声问,“睡不着?”
赵嬷嬷有些受宠若惊,忙要跪下来称谢,陆筠摆摆手,道:“今儿除夕,大伙儿都不必上值,各自玩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