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到日上中天,玄明留他二人在寺顶用斋饭,这番说话才临时停下。
站在一旁服侍的屏娘,不由睁大了眼。
这些案例,在那些奇谈杂说的书里头,庄婉仪看过很多。
她仿佛还逗留在宿世,当时大家都夸奖她仙颜和顺,夸奖她谦恭孝悌。
有了玄明这个媒介,商不换和庄婉仪两人,也对相互多了更多的体味。
玄明大师更加朗声笑了起来。
不像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女子,倒像是个历经沧桑的智者。
玄明精通佛法禅机,商不换更是诸子百家,信手拈来。
而玄明不是在歌颂她。
玄明不由捋须一笑。
这么多年来她喝过那么多茶,唯有这法空寺的茶,她的确喝不出甚么特别来。
怪不得商不换方才那样笑,本来他是笑他和本身,竟有如此惊人的类似。
接着三人又聊了很多,从佛典范籍,到现世众生。
是玄明口中所说的,既聪明又有烈性吗?
商不换这才道:“大师身为佛门中人,说话却如此不公。本日夫人如许说,大师交口奖饰。而当年我与大师初见,喝了这一盏茶后,大师可不是如许说的。”
玄明大师看了她一眼,眼中仍然含着赞美的笑意。
“我只当是本身俗气了,没想到这里头另有这个原因。商至公子喝得怡然得意,想来是在这山寺修行之时,已经喝惯了大师的茶了吧?”
庄婉仪本就听人说,京郊的梵刹当中,唯有玄明大师是真正晓得佛法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姿势不卑不亢,笑意安闲淡然。
“那大师可否说一说,一样一句话,为安在我身上,大师倒是赞誉呢?”
“来贫僧这里喝茶的,除了你,便只要至公子敢说,是茶叶搁少了。贫僧本日能与你二位一同饮茶,实在是幸事。”
玄明瞥了商不换一眼,如有所思,仿佛对他把这番话奉告庄婉仪,有些吃惊。
一只比桃花还要柔嫩娇小的猫,却想揭开一个天大的奥妙。
“哦?是何门道?”
这茶还真就是茶叶搁少了?
玄明大师杜口不答,还是商不换本身说了出来。
说他过分倔强高傲,清楚是世俗人,却不肯同世俗合流。
只是此人一贯不喜世俗人,又因为求见的人太多,故而极难见到。
“贫僧自幼不能饮茶,然世俗中待客如果无茶,未免失礼。为了分身其美,老衲便命他们泡茶的时候,少放些茶叶。既能全了礼数,也不伤及贫僧。”
酒逢知己千杯少,喝酒换成喝茶,也是一个事理。
庄婉仪不由掩住了口,差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庄婉仪愣神了好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
庄婉仪猎奇道:“那当年大师是如何说的?”
三年前,商不换同她一样指出了茶叶太少,而玄明大师清楚是在攻讦他。
“偶然没有门道,便是最深的门道。在旁人看来,贫僧这里的茶,必然不成能少放茶叶。以是世人皆不敢妄言,只道这茶必有甚么奇异之处。他们哪晓得,贫僧这茶,就是茶叶搁少了。”
有这一番畅谈,两人之间的间隔,无形中便拉近了。
怪不得庄亦谐一进了相府读书,今后就情愿捧卷了,还跟着商不换学了很多策论的技能。
当年的商不换,究竟做了甚么不肯同世俗同流的事,才会被商相爷毒打一顿,拖着病体也要果断分开长安,上山修行?
他只是实话实说。
唯独没有人夸过她聪明又烈性。
看来他对庄婉仪,足有一番坦诚。
故而玄明不能饮茶,她也能够了解。
便只是笑了笑,又请他二人饮茶。
这些话像是从她脑筋里取出来的,字字句句万分诚心又贴切。
只要一个俗气的设法,便是这茶里茶叶搁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