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长倾抬头喝下第二杯，看似喝的豪放，应是酒量不错的人物，不想这一杯下肚后，本白净的面皮，刹时红若滴血。
被血脉嫡亲丢弃的滋味，她再熟谙不过。
“那是我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恶梦，平生一世，都没法健忘……昭仁皇后七窍流血而亡的可骇面孔。死的时候，她还紧紧抱住盘子中的姜饼，恐怕年幼无知的我，误食中毒。”
夏侯云歌悄悄抚摩他醉酒后滚热的脸颊，似给了他莫大的安抚，他握紧她清冷的手，紧紧贴在他的侧脸上，总算安稳下来。
夏侯云歌感喟一声。
“我厌极了你这张嘴，”轩辕长倾似有些醉了，声音有些含混不清。
轩辕长倾怔了怔，笑起来，“你就不能伏输一次。”
夏侯云歌看到他眼角眉梢感化的苦涩与空茫，心头微微一颤，竟是酸楚难耐。
轩辕长倾点点头，不置可否，亦抬头喝尽杯中酒。
为何？
“四岁前，我是宫婢生的孩子，任人凌辱，衣食无落。母亲总会远远看着，从不庇护我。只要那位珠光宝灿的女子，会将我搂入怀中，呵叱那些宫人不准再对我不敬。母亲说，我该称呼那女子为母后，后宫的孩子，皆是她的孩子，她是当朝皇后娘娘。”
轩辕长倾抬起烧红的脸颊，泛红的眸子深深望着夏侯云歌，声音有些含混的低弱，“若换成是你？会抨击本身的母亲吗？”
像他们如许都盼着对方死的人，竟然也有能一起举杯共饮的时候。
指着父母声嘶力竭的诘责一番，为何丢弃她，不要她，嫌弃她是累坠？父亲感觉她迟误他重新组建的家庭，母亲又感觉她是负心汉的孩子，将来也会牵绊腿脚停滞再度嫁人。
“我亦鲜少喝酒。”轩辕长倾命守在门口的东朔，“去备一壶酒。”
“这杯祝你表情不好。”夏侯云歌与他一同举杯。
她也曾无数次的胡想过，若他们现在还活着，她必然会跑到他们面前问一问，是否悔怨过？是否会在逢年过节举家团聚的时候，想过他们另有一个女儿孤苦无依？
他们已经不在人间了。
如此放纵，该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宠嬖到甚么程度？
夏侯云歌垂眸望着靠在本身怀里，似睡非睡的轩辕长倾。
轩辕长倾蓦地抓紧夏侯云歌的手，似又看到了当年可骇又可骇的一幕。
即便八尺男儿心坚如铁，听了本身亲生母亲这番话，也终受不住。
“不该该？如依依般才是窈窕淑女。”轩辕长倾直言道。
轩辕长倾又斟满酒杯，“这杯祝你胆小妄为，又没死成。”
“甚么？”夏侯云歌听的不是很明白。
他以为的女子，应当是到处需求男人站在面前庇护，和顺得像春江暖水般婉约多情。
夏侯云歌一脸冷酷，还是本来那句话，“相互相互。不过，你厌的是我这张嘴，我厌的是你这小我。”
她就像个乒乓球，被推来推去，终至被抛弃街头。
“疼你还让我坐你身上。”夏侯云歌试图推开他，他却靠在她的身上，似困乏又无助的受伤孩子。
轩辕长倾低声笑起来，“昭仁皇后小产后，多年膝下空落。因而，母亲奉告我，要将我过继到昭仁皇后膝下。婢生子成为皇后养子，腥风血雨，暗箭无数，却获得皇子该有的荣宠。即便昭仁皇后待我极好，我宁肯过本来衣食难保的日子，也不想被母亲抛弃……”
她缓缓抬手，悄悄抚摩轩辕长倾墨黑柔亮的长发，淡淡的兰花香气，幽幽清冷。他就像一个受伤的不幸人，需求人安抚。而她……不过是有个光鲜冰冷的躯壳，将内里的千疮百孔完美包裹罢了。
“我等这一日真的好久了！好久好久了！应当庆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