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臣子都被他这一招吓了一大跳,禁止未果后,只能看着新皇一身黄袍,施施然上了城楼。
约是午后,宣都城里刮起了一场大风。
“陛下请讲。”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大风起兮六合哭!
在他中间当差的小寺人吓了一大跳,赶紧扶住他,“霍大人可还好?不要紧吧?”
城楼上都是守城的兵士,没曾想能亲目睹着天子,都吓了一跳。薛寅竟也真的待在城楼上,不顾北风凌冽,负手远眺,极目望向远处。
只是霍老头此人实在过分陈腐,每天听忠君爱国那一套听得人都傻了,不如让他睡一觉,如许统统都好。
歌声宏亮昂扬,传到很远,倒是出乎料想鼓励气了士气。薛寅遥遥听着,却忽地想起了他之前听过的一首北化儿歌,他是听一个年纪和方亭差未几的小叫花唱的,叫做《大风起》。唱的是北化孩童因养不活,被家人卖到别处,不料身在边疆,碰到月国进犯,卷入战乱。
所谓气数已尽,就是说即便他手里拿了这逆天的几能窜改战局的东西,但这好端端的天就是刮起了大风,几近没有停止的势头,并且风向的确是妙极了,专往北边吹,毫不犯南边分毫。
霍方道:“这个并无……此人另有一分知己。”
战乱起时各自逃。
事已至此,已成死局,与其拼个鱼死网破血流成河,让这宣都城数百年的繁华毁于一旦,倒不如……
薛寅站起家,走到霍方身前,悄悄拍了拍他的肩,一本端庄道:“恰是天要亡我大薛啊。气数已尽。”
他一句一句直指重点,霍方神采惨白,沉声道:“天理昭昭,霍方毫不能坐视反贼坐大,窃位篡国。”
这老头人还不错,但也实在是陈腐。薛寅在内心感喟,道:“霍老,我向你探听一件事。”
风势极大,适逢雪后,气候极冷,霍方疾步走在雪中,被风当头一吹,也是须发皆白的白叟了,竟是趔趄了一下,几近跌倒在地,而后稳住身形,沉重地咳嗽了一声。
霍方见他这话毫无转圜余地,也不再提,只道:“那么陛下以为,宣京当如何守?柳从之兵力数倍于我们,宣都城防工事又并不安稳,老臣连夜筹算,实有技穷之感。”
薛寅说完这长长一串话,也感觉累了,劈面如死灰的霍方道,“现在天时天时人和他都占了,我们这边倒是天公不作美,赏了我们一场大雪。霍老,这仗没法打啊。”
大风起兮月狼来,
“两年。”霍方神采及其丢脸,“华平胡乱指派军队,将领批示不力,乃至朝中雄师崩溃,连连败北,无一人能嘤其锋芒。“
薛寅点头,又道:“柳家军一起走来,可有做屠城、殛毙百姓、等各种不义之举?”
小寺人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言语了。霍方眉头舒展,伸手揉了揉额角,神采几近筋疲力竭。
别家挨打又挨骂,
我寻爹娘寻不见,
在这个全城风声鹤唳,官员离心,军心动乱,公众惶恐的当口,这个白叟一力将这个摇摇欲坠几近要分崩离析的王朝撑了起来,各方权势盘根错节,行事束手束脚,兵员不敷,物质不敷,天公不作美,这一重又一重的优势仿佛不敷以压垮他,他仍在死局里寻求最后的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