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承海在他附近,见状皱眉道:“以霍方的脾气,毫不会做出此等佛门大开之事。是有诈?”
蹄声越来越近,终至城门面前,柳从之在薛寅面前勒马,雄师因而止步,柳从之高踞顿时,核阅薛寅半晌,笑道:“大薛天子陛下。”
顾均醒来时,瞥见的便是这幅景象。
四野隐有风声,别的一片沉寂,只听火线传来吱呀一声,声音拖得慢而长,仿佛一个腐朽白叟的终究一声感喟。
顾均眉头大皱,咬牙诘责:“你挑起战乱,害人无数,不过是为一己私利,何必扣上为国为民的帽子?”
他说到“海晏河清,天下承平”,声音俄然放得很沉,而后长眉轻挑,一双通俗黑瞳核阅顾均,目光沉沉:“不知顾小公子,是否情愿得见这一日?”
袁承海微感惊奇,柳从之行军虽不乏妙策险谋,但多数时是以谨慎为重的,行事慎重,但是本日……他触及柳从之亮极的目光,微微一怔……本日,这个一贯以城府深沉、安闲应变著称的人,也是难掩镇静了啊。
顾均一怔。
顾均看着他的眼神,心中警兆顿生,一刹时浑身发凉,竟是惊出了一身的盗汗。
各种恩仇,至现在,终是个结局。成王败寇,自古如此。
顾均一惊:“去哪儿?”
柳从之勒马,见这步地,稍一皱眉,“这倒是不平常。”
柳军练习有素,行军极快,井然有序,至十月二十三凌晨,已入宣京近郊。
主帐当中,柳从之温馨独坐,细细打量手中一封手札,很久,嘴角微微勾起。
万军肃立,凝然屏息,半晌后,突然齐声大喝,声震四野,响彻云霄!
帐中烛火透明,火光摇摆,映在他脸上。柳从之样貌可谓是顶顶姣美,皮肤极其白净,两道长眉斜飞入鬓,一双狭长凤眼微微上挑,黑眸亮如寒星,五官俊美不假,但眉眼可谓浓墨重彩,傲视间带出一份凌厉,生生地将边幅中那份模糊的阴柔清秀给压了下去。气质端然,凝沉如玉。
半夜半夜,天涯弦月高挂,天气乌黑如墨。
薛寅肃立,听得万马奔腾,蹄声沉沉,微微点头――算了,他本身不也豁出去了玩命来了么?
柳从之将手中手札置于烛火上扑灭了,一面道:“顾小公子才调横溢,忧心民生,若能得一机遇一展雄图,必然不会孤负令尊希冀。柳某起兵造反,确切也是为一己私利,但是举目只见万里江山一片疮痍,百姓困苦民不聊生,也是不忍。”他说着一顿,而后浅笑:“柳某半生驰驱繁忙,唯愿有朝一日,世上再无兵戈挞伐,异国铁骑不敢犯我国国土一步。百姓安居乐业,衣食充足。海晏河清,天下承平。”
“不错。”柳从之点头,风雅必定,而后气定神闲地浅笑,“迟早都是要去的,既然人家请了,岂不恰好?”
统统战术均已事前摆设结束,这支军队南征北伐,随他一起走来,是为精锐彪悍之师,进退有度,能够披靡。柳从之神采端然,目光极亮,在一片寂静中暴露个笑容:“筹办好了么?”
袁承海俄然想起柳从之传往宣京的手札,内里有一句话是:游子归乡。
当以此为最!
柳从之见状摇了点头,仿佛非常可惜,“小顾公子,令尊顾先生乃是我的发蒙恩师,先生才调品德,柳某都极其敬佩。他若泉下有知,必不忍见你就此死亡。柳某顾虑先师,怎能行此恶事?”
顾均粗声喘着气,满头盗汗,半晌工夫,昏倒前各种又浮上心头。他所带领的军队与柳军遭受,而后就是……一场恶梦。顾均看着面前谈笑自如,面上无一丝凶戾之气的人,心头竟倏忽浮上惊骇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