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东南飞,五里一盘桓。
阿母谓阿女:“汝可去应之。”
序说:东汉末建安(公元196-219)年间,庐江太守衙门里的小官吏焦仲卿的老婆刘兰芝被焦仲卿的母亲赶回娘家,她(回娘家后)发誓不再嫁人。她的娘家逼迫她再醮,她便投水死了。焦仲卿听到(刘兰芝投水而死)这件事,也在(自家)天井的树吊颈死了。当时的人记念他们,写下这首诗记叙这件事。[1]
还家十余日,县令遣媒来。云有第三郎,窈窕世无双。年始十□□,便(pián)言多令才。
阿母得闻之,零泪回声落:“汝是大师子,官吏于台阁。慎勿为妇死,贵贱情何薄!店主有贤女,窈窕艳城郭,阿母为汝求,便复在朝夕。”
阿母谓府吏:“何乃太戋戋!此妇无礼节,行动自专由。吾意久怀忿,汝岂得自在!店主有贤女,自名秦罗敷,不幸体非常,阿母为汝求。便可速遣之,遣去慎莫留!”
其日牛马嘶,新妇入青庐。奄奄傍晚后,寂寂人定初。“我命绝本日,魂去尸长留!”揽裙脱丝履,举身赴清池。
府吏闻此变,因求假暂归。未至二三里,摧藏(zàng)马哀思。新妇识马声,蹑履相巴结。欣然遥相望,知是故交来。举手拍马鞍,嗟叹使心伤:“自君别我后,人事不成量。果不如先愿,又非君所详。我有亲父母,逼迫兼弟兄。以我应别人,君还何所望!”
府吏默无声,再拜还入户。举言谓新妇,哽咽不能语:“我自不驱卿,逼迫有阿母。卿但暂还家,吾今且报(fu)府。不久当偿还,还必相迎取。以此下情意,慎勿违吾语。”
兰芝抬头答:“理实如兄言。谢家事夫婿,中道还兄门。处罚适兄意,那得自任专!虽与府吏要(yāo),渠会永无缘。登即相许和,便可作婚姻。”
阿女默无声,手巾掩口啼,泪落便如泻。移我琉璃榻,出置前窗下。左手持刀尺,右手执绫罗。朝成绣夹裙,晚成单罗衫。晻晻(yǎnyǎn)日欲暝,愁思出门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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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妇谓府吏:“感君戋戋怀!君既若见录,不久望君来。君当作磐(pán)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盘石无转移。我有亲父兄,性行暴如雷,恐不任我意,逆以煎我怀。”举手长劳劳,二情同依依。
鸡鸣外欲曙,新妇起严妆。著我绣夹裙,事事四五通。足下蹑(niè)丝履,头上玳(dài)瑁(mào)光。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珰(dāng)。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美世无双。
新妇谓府吏:“勿复重(chong)纷繁。往昔初阳岁,谢家来贵门。奉事循公姥,进止敢自专日夜勤作息,伶俜(ping)萦(ying)苦辛。谓言无罪恶,扶养卒大恩;仍更被驱遣,何言复来还!妾有绣腰襦,葳(wēi)蕤(rui)自生光;红罗复斗帐,四角垂香囊;箱帘六七十,绿碧青丝绳,物物各自异,各种在此中。人贱物亦鄙,不敷迎先人,留待作遗(wèi)施,于今无会因。不时为安抚,久久莫相忘!”
序曰:汉末建安中,庐江府小吏焦仲卿妻刘氏,为仲卿母所遣,自誓不嫁。其家逼之,乃投水而死。仲卿闻之,亦自缢于庭树。时人伤之,为诗云尔。
府吏马在前,新妇车在后。模糊何甸甸,俱会大道口。上马入车中,低头共私语:“誓不相隔卿,且暂还家去;吾今且赴府,不久当还归。誓天不相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