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璨一脸当真的凑过来看,又摇点头说:“不对呀,珏二哥的学问是哥哥内里最出众的,父皇客岁还夸珏二哥的字颇得谢阁老真传呢。”
景珏淡笑了仿佛统统都未产生般服侍在皇上身边,捧起青花瓷茶盏却探出杯壁已凉,不动声色的将那半盏茶泼去中间一块擦手的锦帕上,又捧了黄铜暖壁壶重新为皇上添茶,双手奉上。
皇上顺手接过,才凑去唇边一边同景璨问话,就见景珏在一旁不动声色的用那茶水沾湿的帕子轻拭脸颊上的墨痕。
“吃了太太的燕窝子?偷嘴吃了太太的燕窝子还不该打呀?依我说,该剁掉她的贼爪子!”崔嬷嬷当真地说,瞪起了微凸的小眼,满脸的橘皮甘皱,一张脸肥胖得令人看来冰冷冷的。
就听屋内小姑母的声音低垂:“谁在内里鼓噪?”
凌晨,鸟鸣清幽,雪霁晴和。
眸光里透出几分对景珏的关爱赏识。
流熏拉一把黄芪低声说:“莫同胡涂人负气,罢了!”
“小姑母,”流熏娇嗔道,“人说老祖宗院里有佛祖庇佑,能压住邪气。熏儿克日总感觉绛雪轩有鬼祟似的,不得安宁。”
黄芪吓得神采煞白,才要回声,流熏抢声应道:“小姑母,是熏儿来了。老祖宗让熏儿来向小姑母这儿求个安床镇邪的灵龟,熏儿搬去荣寿堂前面的埋头园碧照阁去住。”
皇上放过了景璨,一把接过景珏手中的帕子,拉过他就为他擦拭脸颊说:“胡乱抹,越抹越黑!”
谢妉儿隔了窗应一句:“内里凉,快出去坐吧。”
服侍老夫人对此非常惭愧,就留了小女儿在娘家守节。因有老夫人的庇佑,府里大家对小姑蜜斯都格外恭敬。
大家尽知小姑太太甜睡时最恨人打搅,如果丫环们出些声响扰了她的好梦。以是丫环们都屏息静气的立在廊子下,连常日小姑太太宠嬖的一对儿红嘴儿雀儿都远远挂去了西厢旁的花架子下。如果服侍得远了,听不到小姑太太醒来时的传话要早叱责,如果离得近了一声喷嚏惊醒了梦里的小姑太太更是要挨大耳掴子。
丹姝紧随几步不解地问:“蜜斯,一大早的,怕是小姑太太还未起床呢吧?”
老夫人府库的钥匙保管在谢妉儿手中,府里大家尽知的。
几树梅花夹道,争奇斗艳,鸟语争喧在此中。一起走来,清幽无人影。昂首看,前面就是梨雪轩。
劈面一股浓浓的药香,苦涩中微透了些甘凉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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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嬷嬷是小姑母从方家带来的老仆,现在白发苍苍,走起路摇摇摆晃有些耳聋目炫,怕流熏听不清,还成心扬高了几分调子。但是吓得黄芪扯了她的大襟央告指责,“嬷嬷就不能轻声些?太太才睡稳,如果吵醒了,又是我们的不是。前次您老在院里撵雀儿,大喊小叫的,吵醒了太太,害得红参吃了太太耳掴子,半边脸都肿起来了。”
看着一脸天真老练犹在的景璨,皇上很有几分无法,一面板起脸喝问:“让你在谢阁老府去寻谢中堂习字,你如何回宫来了?”
看流熏那错愕当真的模样,谢妉儿不由心疼的捏捏她冰冷的小脸说:“看给吓的。自当你胆小,本来也晓得个怕的。我房里恰有四只金龟,是你大姑母融了一尊塞北得来的佛像化铸的,很有灵气的,你拿去。”
流熏内心有事,口中“哦”了一声有些怅憾,又问,“旎姐姐呢?”
流熏问:“小姑母又在服药吗?”
流熏进了垂花门,绕过影壁,扫一眼廊下的丫环们笑盈盈的出去问:“小姑母但是醒了?”
说罢就回身叮咛当归去取。
“这如何使得?如此宝贝的东西,”流熏心想,这必然是大姑母赵王妃送给小姑母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