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面一股浓浓的药香,苦涩中微透了些甘凉的气味。
皇上顺手接过,才凑去唇边一边同景璨问话,就见景珏在一旁不动声色的用那茶水沾湿的帕子轻拭脸颊上的墨痕。
崔嬷嬷是小姑母从方家带来的老仆,现在白发苍苍,走起路摇摇摆晃有些耳聋目炫,怕流熏听不清,还成心扬高了几分调子。但是吓得黄芪扯了她的大襟央告指责,“嬷嬷就不能轻声些?太太才睡稳,如果吵醒了,又是我们的不是。前次您老在院里撵雀儿,大喊小叫的,吵醒了太太,害得红参吃了太太耳掴子,半边脸都肿起来了。”
谢妉儿是老夫人的幼女,十四岁远嫁江南,许给了太病院医正方老太爷家的宗子为儿媳。也是谢老太爷倾慕方太医家世明净一身铮铮傲骨医术高超,喜好方家的宗子,才将爱女许配了去。谁想这门本令老夫人感觉门不当户不对低嫁了女儿的婚事到底好景不长。新婚燕尔的小伉俪有过一段欢愉的光阴,生下了一女二子,谢妉儿怀上了严哥儿后,便是姑爷入京去太病院供职,天各一方。总算熬到了老夫人病重,要谢妉儿回京看望,却逢了方家去官回籍,谁想半途大浪滔天沉船,方家无一人生还。谢妉儿为此哭得死去活来,她将两个儿子让丈夫带回江南,本身只留了女儿在身边,本想母亲病情好转就回转江南,无法母亲见她身子日趋笨拙,怕半途闪失,将她留在都城出产,不想这别同丈夫竟然是永诀。
老夫人府库的钥匙保管在谢妉儿手中,府里大家尽知的。
看流熏那错愕当真的模样,谢妉儿不由心疼的捏捏她冰冷的小脸说:“看给吓的。自当你胆小,本来也晓得个怕的。我房里恰有四只金龟,是你大姑母融了一尊塞北得来的佛像化铸的,很有灵气的,你拿去。”
流熏内心有事,口中“哦”了一声有些怅憾,又问,“旎姐姐呢?”
“小姑母,”流熏娇嗔道,“人说老祖宗院里有佛祖庇佑,能压住邪气。熏儿克日总感觉绛雪轩有鬼祟似的,不得安宁。”
大家尽知小姑太太甜睡时最恨人打搅,如果丫环们出些声响扰了她的好梦。以是丫环们都屏息静气的立在廊子下,连常日小姑太太宠嬖的一对儿红嘴儿雀儿都远远挂去了西厢旁的花架子下。如果服侍得远了,听不到小姑太太醒来时的传话要早叱责,如果离得近了一声喷嚏惊醒了梦里的小姑太太更是要挨大耳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