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府几个小娘子倒是并不熟谙姜姬,心下迷惑着姑母为何带个庶女来家,仿佛祖母还是出于至心垂怜,赛过自家几个庶出姐妹,固然猎奇,但并不肯如何理睬十一娘,嫡女们自有矜持,平常是不肯与庶女过量靠近的。
见自知理亏的萧九郎悄悄磨牙,十一娘也是莞尔一笑,重重点头:“我听九姐话,不恼表兄讲错。”
十一娘心下非常怨念——好轻易弥补了柳少卿厚此薄彼的遗祸,却又被这小孩儿操纵来刺激九娘!
“那倒是,十一妹也不幸。”柳九娘嗫嚅说道,心头却仍感觉几分郁集,固然她自幼锦衣玉食,没遭到涓滴苛虐,却并不料味不希冀耶娘心疼。
萧九郎却跟了上来:“九娘还未奉告,何时那边新添了这么一名十一妹?”就是不肯称一声表姐。
董夫人笑道:“太夫人确是待你甚好,当初若非见她诚恳为均宜求娶,我也不肯让你嫁去那般庞大家世,到底上头有个异母嫡兄,不免冲突……哪知厥后一看,裴氏也并非局促好强之人,我正为你光荣,谁想到……可惜了裴氏,受娘家连累。”
“待过上几日没有动静,我再遣人去扣问。”董夫人却又严厉了语气:“你不需担忧你阿姐,好歹她膝下已有三个亲出子嗣了,倒是你,柳家子嗣本就薄弱,你也不如何上心,九丫头都七岁了,这么些年,如何你竟没有半点消息?眼下均宜添了庶宗子,莫非你就半点不担忧那白氏将来有亲子撑腰,你反而没个倚仗?”
十一娘先看了一眼柳九娘的怒容,再一扭头,却见一身着紫绀色圆领锦袍外罩水色纱衣的小郎君,个头且矮着九娘半指,却负手仰脸,仿佛是着意仿照文士风采,但是却难掩满面恶作剧的稚气。
说到这里董夫人又是长叹一声:“未知源平郡公可有筹算另娶?但愿也是通情达理闺秀,将来也好与你敦睦相处。”
十一娘只觉脑筋转不过来,甚么环境?这小孩清楚是萧家小郎,如何九娘称他九弟,他却反称九娘九妹?
这番毫不踌躇踩着萧家表兄奉迎柳九娘,十一娘倒是不知,本日萧氏俄然带她拜见娘家,本源却就在这么一名在萧家集万千宠嬖一身的神童身上。
这话说得,啥叫何时那边新添?十一娘也忍不住暗讽归去:“我才从江南归京,也是首回拜见外祖亲长,虽未曾传闻过表兄,却也知是本身不及见地,表兄本来存在,并非不知何时那边新添。”
这是在往萧府途中,因为十一娘与萧氏同乘之故,不得不与长姐乘一辆牛车跟从在后的柳九娘趁着随车仆妪不留意,小声咬着柳七娘的耳朵抱怨。
十一娘暗想,这柳九娘虽有些小孩争强好胜义气,倒不失率真豁朗,决非小肚鸡肠、机心凶险者。
柳九娘撇嘴一笑:“非也非也,不是我误认,是不敢信赖外祖家中有这般无礼后辈。九弟,都说你有过目不忘之天赋,如何却总不记得我比你年长,莫非不但不是过目不忘,反而记性欠佳?”
萧氏虽觉俄然,但是却也没有踌躇,安抚母亲:“阿娘勿忧,阿家开通豁达,一贯待女儿有若己出,必不会介怀。”
柳十一娘心下当然不会在乎,只冷静跽坐在柳七娘身边,全当本身是个安排。
柳九娘特别摩拳擦掌,好轻易盼得轮到她替位,可惜时运不佳,掷骰频频掉队,不久便败下阵来,不免大为懊丧,十一娘趁此机会主动奉迎,牵住九姐的手:“我陪九姐去折花。”一副灵巧模样。
萧九郎比不过伶牙俐齿,却也没有烦恼,只仍旧不平:“你我本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辰,有何证明比我年长?”
周人多信佛道,而因为萧九郎渐入自发蒙时就显出与众分歧天赋,特别被家中亲长看重,这位琅济真人又与邙山凌虚子师承同门,也是申明远扬,只这些年来四周云游居无定处,故而让很多信徒不得求访,不想这回却可巧在上洛张府投止,被张氏遇个正着,当然不会放过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