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道:“你这般喜好他,尽管收归去做门徒,没得跑来搅和顾长老的功德。”
黄宗裳暗叫短长,心道:“老子一番刀削斧劈,竟叫你一根棍子便挡了去,现下倒该怨老子逼人太过了。鬼晓得你究竟是年年祭拜,还是大话连篇。”
忽而一惊,又想到:“差些中了这秃驴奸计!他若真想收魏不二做门徒,大可求我将这小子逐出师门。现下将魏不二弄晕,骗我说他不肯意换徒弟,也没人晓得是真是假。这秃驴使了这一番狡计,怕只为了让我收个不利门徒,每日膈应着我!我岂能这般等闲被骗?”
这少年快速眼睛一睁,竟然转醒,四下一瞧,只觉忒是人多哄杂,蓦地向右瞥见一个清熟面庞,不由叫道:“婉儿!”
木晚枫回道:“弟子修为浅薄,只杀得两个角魔。”
”众位也瞧得清楚,这少年现下是黄长老心头宝、嘴边肉,顾或人便算是心有不舍,也只好忍痛割爱,这便将他名字从我门下划去。”
宝慧道:“如此,便得光驾掌门师叔、两位堂主和三位长老了。”
“请木师侄一想,你那年练功走了火,需得千年蟾木的新果济急,钟贯一走遍天南塞北,才寻着一棵九百九十七年的蟾木,恐怕被人抢了去,愣是在那树下苦坐三年,摘了果子才算。“
黄宗裳笑道:“木师侄心气儿高,我的门徒天然配不上,羹粪相隔,玉石有差,水中捞月,镜里植花,自是人各有命。老子能怪谁?只怪我那门徒情面不大好,出了殡,狠心的旁人也不来祭奠。”
宝慧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说着,又指着魏不二道:“钟贯一有回犯了错,老子罚他拿着抹布,把宗内各殿柱子尽数擦个遍。他愣劲儿一犯,两天两宿不睡,一股脑儿干完交差。你们说,这小子与他像不像?忒他娘的一样!”
世人听了,一并吸了口冷气。
此话粗鄙不堪,却无人笑话,世人念及他丧徒之痛,便也无人究查方才各种。
”这等劣木顽石,多瞧一眼,便是多受一份气,叫我如何消受的起?恰好想不到了,姓黄的如何会瞧得上这小子?”
宝慧气的面唇发紫,一句都讲不出来。厅上众位纷繁安慰,竟无济于事。
木晚枫忽地跪在地上,将手按在天灵盖上,慎重道:“晚枫情知此事来得鲁莽,却唯有如此,方能告慰钟师兄在天之灵,也好安了弟子远日修道之心。若徒弟和师叔祖非要勉强,晚枫只好立时拍碎天灵盖,随了钟师兄而去。”
黄宗裳一叹:“倒是没辙,这小子软硬不吃,说甚么一日为师,毕生为父,老子是换不得的,徒弟也换不得。姓黄的只好腆着面皮,请顾长老开个后门,将这小子由门生改作门徒。”
黄宗裳道:“木师侄重情重义,倒是姓黄的小肚鸡肠。但这些话,老子憋在肚里十多年,肠子快捂成了粪坑,本日虽不是屙屎的好时候,可实在憋不住啦!”
才起家道:“黄师伯,钟师兄出殡之日,晚枫有难言之隐,未及回宗,也确未曾恭身祭奠。但此中错误,纠扰经年,常常念及,总觉是毕生之憾。”
”晚枫早已立下誓词,二十年内,必取满百角魔性命,不然当自刎于钟师兄墓前。如有违背,身后堕入罪孽星宫天国,受尽炼魂绞魄之刑,绝无忏悔。”
”为今之计,只要尽快选好日子,请掌门师弟开坛做法,合我几人之力,尽早向星宫递上悔过誓,虽说大损法力,但也别无他法。”
黄宗裳笑道:“这如何使得,岂不是有些草率?”
话到此处,此事秘辛始为世人晓得。
木晚枫徐行移出属座,行至黄宗裳身前,恭肃跪下,磕了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