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堂上世人,除了长乐村三位少年和几位后辈师侄门徒,哪个没活过百多年事,话外之音天然听得一明二白。
魏不二早就想清楚了,便回道:“不成,你本领再大也不成。”
如此一想,便直冲着合规院奔来,一起肠子弯弯绕绕定好了战略,这才阵容浩大进了院内厅堂,有了方才这一番希奇古怪之举。
黄宗裳却点头道:“错了!错了!像不像,你说了不算,得要你那宝贝门徒来讲说。”
便走到魏不二跟前道:“小子,老子不骂那姓顾的,你跟我说话。”
黄宗裳一字不落听完,肝火蹭地由脚心窜到颅顶,破口痛骂:“姓顾的老混球,尽干混账事,老子获咎了你,便冲老子来。冲个傻子撒气,算甚么乌龟儿子王八蛋?”
这一番话说出来,顾乃春气得胸闷,却实在不好发作。
世人一听,面上多有异色,本来这此中有一桩陈年旧事,钟贯平生前苦恋木晚枫,云隐宗浑家人晓得。
便一声不吭,拿起扫帚就走。
黄宗裳心道:“都是一块地里几棵苗,有些去了温棚当宝花,有的撂在荒滩作野草,这个踩一脚,阿谁踏一遭,看得老子真叫个不爽。”
铜铃般的眼睛一睁,怔怔瞧向不远处那行动盘跚的身影,面前场景忽忽晃晃似回到十年前某日,想着想着眼泪竟要掉下来。
可欲隐还露藏着这么一层意义:顾乃春嫌弃魏不二资质糙漏,便将他丢在长乐村,又派了梅心甘杀人灭口,待魏不二上了山,又用心刁难作弄。
何况这黄宗裳一副匪贼模样,只怕拜在他的门下,日子更不好过。
宝慧却道:“黄长老,你说这少年似极了你那已故的门徒钟贯一,我可不大同意。钟贯一别的不说,论资质悟性,自是宗内罕见,品德修为也是一等一的人才。这小子与他一比,一个是天上的翔龙,一个是地沟的爬虫,我看你是老了胡涂。”
又想到:“这小子反正不肯拜在老子门下,老子无妨去姓顾的那处闹上他一炮,干脆叫他将这小子逐出师门,岂不是美哉?”
黄宗裳道:“去他娘的混账徒弟,带着一窝子混球戏弄你。来来来,你现下就休了那老混球,老子来作你徒弟,今后有了出息,保管让他肠子悔青了!”
黄宗裳奇道:“你又不是扫院的门人,拿个扫帚干甚么?”
也有人说,钟贯一之死,与她有莫大干系,真相究竟如何,却没有几人晓得。
黄宗裳道:“但说无妨。”木晚枫微微一笑:“钟师兄是我们云隐宗的青年俊彦、百年栋梁,当年入宗,诸位师叔师伯个个都想收他做门徒。”
内心却冒出另一股动机:“老子收门徒,向来不看天份看勤奋,这小子固然不大醒事,但这一股子楞劲儿与我那已故的徒儿忒是个像!”
魏不贰心道,我刚认了徒弟,说换就换,岂不是跟儿戏一样?
便一股脑儿将顾乃春如何收他做门生,梅心甘教他如何筑基强根,他这两日又如何扫地修行,十足道了出来。
这般一想,当下取出个袋子,将魏不二罩了出来,右手一提溜,边做筹算,边去了张贵府上,方知当日中午是顾乃春收徒的好时候,张贵前一刻应邀去了合规院。
黄宗裳面色一苦,凄声道:“不幸我那贯一徒儿,你哪哪儿都好,恰好目光不大夺目。人家女子如何仙女下凡、花容月貌,却也不是你射中良宿。她视你为蚂蚱蝼蚁普通,你便是为她取出了心,挖掉了肝,人家也不稀很多瞧一眼!”
“俗话说,一日为师,毕生为父。父亲能换么?天然不成。再说,徒弟不教我,自有徒弟的事理。梅师兄要我筑基强根,天然有梅师兄的事理。您少操些心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