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是觉着这里好!”小声儿乍起就是恨,可昂首瞧他一眼,眼里就又是泪,“孛堇大人!比那些个宗王族的王爷还失势,现在那个不知,哪个不晓?大汗金令护身,谁敢获咎你?谁不上赶着?本身对劲……又清闲!”
“哎!”齐天睿从速抱紧,“丫头!丫头!萨日朗是绍布的女儿,她……”
“甚么大局?你还当我不晓得?”被他摁得抬不开端,埋在他怀里,她仍然不依不饶,“你二人结婚的帖子都摆到金帐上了!”
“丫头!丫头!”
她涓滴不觉,沙哑的小声儿还是吃紧地问,“相公,是不是真的??”
两年的策马驰骋,他的身子结实了很多,力道更比畴前最猖獗的时候还要霸道,草原民族的彪悍与热血灌入,他像归山的猛虎,肆意六合;天洁地净,这里就是天国,人在此中,邪念全无;现在说相思,太薄;说相许,太淡,都没有他的狂放让人痴迷,满帐的红烛都要跟着他燃起……
他能有甚么端庄事?才不呢!
小风清冷,红烛摇摆,玫瑰暗香遮不住帐中湿腻的含混。她像只湿了毛儿的小猫,倦倦地趴在他身上,一动不动……
如何能这么傻?记得她第一次去裕宁静,当时还在与他负气,倒是看着他做事的模样都沉迷,更况,更况他现在大权在握,全部瓦剌草原的命脉都在他部下,女孩儿们如何能不倾慕?萨日朗郡主与她同年,将将情窦初开,想来初见便成心,又日久情深,人家是郡主,又有个好身子,能与他比肩而行,她可拿甚么比……
他埋下头,她哆颤抖嗦地正自欣喜,忽地一愣,天哪,这帐顶底子就没封嘛,漫天的星星大大小小都眨着眼看着呢!
约莫着走到帐子中心,她被安设下来,盘腿坐了顺手一摸,厚厚的波斯毯上垂下了滚边,细细的丝滑,呀,这是江南苏绣,久违的故乡精美,让她忍不得就又摸了摸。
面前一片红彤彤,乌黑的蒙古包,满帐红烛,鸳鸯戏水的帷帐,鸳鸯戏水的被褥,铺在波斯毡毯上,好似一个巨大软软的鸟巢;两大捧火红的野玫瑰安温馨静地落在角落,阵阵暗香。心也似被眼中的色彩暖着,热乎乎的,抬头娇声唤,“相公……”
“我这病啊,”咬着她的耳朵,沙哑的语声腻在喉中,“十三年前就埋下了病根儿,三年前发作,发到本日,渗入骨髓,病入膏肓,唯有一味解药,名叫晓初儿,这一辈子啊,得把这药含在口中,暖在身下,熬着吃,裹着吃,嚼碎了,渗入了……方能活命啊……”
“丫头,就如许,”他悄悄含了她的唇,“你要我……”
“相公,今儿像是……啊”
“我们啊,不急,一起渐渐走,进了腊月入江南,先往粼里去讨二娘的腊八粥吃,而后么,就当归宁,好好地住几日,赶在除夕祭祖前回到金陵就好。”
自从他被大汗亲点为孛堇,每日在草原驰驱,北到冰天雪地的北山,西到烽火纷飞的边疆,非论走到那里都会接到大将军赛罕的来信,字未几,文如其人,倒是点点滴滴记录着丫头的病情。
喃喃的一句听不出放心,竟是怯怯的,他的心似被紧紧攥了一下,俯身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窝在金帐中城数月,可贵看到大营外草原的夜景,现在靠在他怀里,清冷的夜风劈面来,莞初好是舒畅。
身后的人没有应,只俯身将她抱了起来。莞初遮在盖头下,抿嘴儿笑,伸手环了他的脖颈任他抱进帐中。帘子打起,立即嗅到一股暗香,不像素芳苑那决计淡淡的味道,扑鼻而来,夜风里那么新奇、那么浓烈,香得沁入心脾。将将从他怀里落脚,莞初就想掀起盖头来瞧瞧,却被他打了一动手,不敢再动,老诚恳实地被他牵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