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楼下候着,我不让她们吵,怕扰了您。”水桃换了盆中热水,又服侍齐天睿挽袖子,“二爷,这就把午餐给您摆在楼上?”
莞月朔手握着马鞭,一手扣紧了腕子上的铜马扣,边往外去边道,“相公,我走了。”
“哎!”
一夜无眠,几本小帐都合计清楚,大笔的银子,大笔的风险,汉水之域看来还得再走一趟,原当事事皆已入至微处,岂料落在帐册上,怎的倒有了不甚清楚之处?如此景象,不亲身再察实,不能给任何人下保。抿了口冷透的茶,齐天睿起家走到窗边,翻开,雪花清爽劈面来,凉飕飕的,这一身棉绸确是薄弱了,伸展一下筋骨,合了窗。
……
“二奶奶返来了?”
待到吃了午餐用了茶,天更加阴了,窗外的雪一向未停,细碎的小雪花终是飘成了鹅毛大雪,簌簌的。房中掌了灯,齐天睿又把昨儿夜里合好的帐册拿出来,一个个对看着她的誊写,可贵一个涂抹没有,清清楚楚,一目一目看过,填写得也都对了位。待到统统的账目都看过,已是又一个时候,听得楼下来问晚餐要预备甚么,齐天睿有些坐不住了。不对啊,这一天了,北城到南城走到绝顶骑马不过一个时候的路,那马再认主儿也不会不睬她,便是走着也该返来了啊?
石忠儿正一小我瞎揣摩,冷不防备头前儿的主子回了头,瞪了眼道,“混账东西!你跟着我做甚么??”
“往哪儿去?你有马么?”
一觉醒来,不知时候多少,齐天睿展开眼并不急起,可贵安逸,不如肆意。帐中遮出悄悄的红,想来这天还是未晴。房中悄无声气,相去北风呼号的夜现在多了一分谨慎翼翼的静。丫头走了,想来那老是为她通风报信的艾叶儿也跟了去,至于绵月,为人谦虚,行事谨慎殷勤,却又把本身分内之事守得极牢,毫不越限一步,不近他的身,不领他的意,虽说口中也二爷二爷地叫,却与她家公子一样于人有种视而不见的本领。
“爷!二奶奶一早就到了万产业铺,我遵循您叮咛先一步把万产业铺门上挂的转当九州行的贴子揭了,关门上板。可二奶奶不依,用力砸门,万掌柜的早搬了我们这厢,我想着没人开门也就罢了,谁曾想竟是把隔壁一个油盐铺子的老头儿给砸出来了。那老头儿奉告奶奶说万家转当到了一家大店主,二奶奶急问转了哪家,可爱那老东西又说不清楚!”
她说得轻车熟路,齐天睿佯作不察,只道,“大年二十九了,哪家马站还给你开着?”
二门外的花亭里,石忠儿正冷得顿脚,见了齐天睿从速迎过来。“二爷!”
“随她去!作死的东西!”
“得了,”齐天睿走过来,安设道,“赖福儿就在二门上候着,你找他牵我的马去。”
一起大步走,那气势连地上的存雪都跟着起了雾,石忠儿尽管在背面叫苦。实则那日布局他就瞧出来这是爷在逗乐子,不过是想抓新媳妇个弊端摆摆当家爷的架式,公然内室当中服个软求个饶也就罢了,东西又没丢,还能有甚么不得了的?这下好了,假气势的碰上个真一根筋,这今后还好得了?这一对儿且折腾呢,总得有一个服!
“滚!去看着她,出点子甚么事,她活不了,你也活不成!”
“她疯了??”偌大雪片早已把头发眉毛都挡住,薄袍薄袄,齐天睿只感觉一股子火上来烧得心疼!
她欢畅地扑腾了出去,齐天睿又伸了个懒腰,他的马是匹高头伊犁马,虽驯良却性韧、并不好使唤,头一次骑,有她折腾的。转回帐中,仰身躺下,鸳鸯帐里,要好好儿地补一觉。
“爷,”大雪遮着,石忠儿也未识得眼色,只劝道,“您跟奶奶逗逗趣儿就罢了,这么找下去,金陵城里上百产业铺,这得跑到下半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