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同源的兑票,齐天睿想起一小我来。自年前与柳眉在落仪苑做了几日露水伉俪,韩荣德已是半月不露面。柳眉这一回倒是心笃定,放心养身子,似是吃定了不久他就会接她走。这些时齐天睿也只在外头酒楼碰到过一次,这厮满面红光,意气风发,说话底气足,直冲冲的,只不过见了齐天睿倒还似畴前那般故作靠近,多少陪着些谨慎。这会子想起来,怎的觉着这里头有些不仇家,是哪儿呢?
“爷,”
自初六从山上返来,齐天睿再不出门,莞初服侍着用心疗养,有了之前几日的胶葛,这一回两人倒也默契,话未几,各安其所。唯独就是夜里,他白日睡足了,夜里精力,不是看经文谱子就是看书,看书还好,一小我消消停停的,如果看谱子,总会说些这谱子如何如何的话或是问为何选了这一个,背后是何原因?莞初想安生一会儿也不能够,这一折腾就到半夜,肚子又饿了,还得复兴身去弄吃的,想装睡也不成,哪怕就是一块荷叶糕也得给他温热了才吃。
好半晌,她悄悄点点头……
落仪苑。
幸亏好好儿将养了两日,身子总算大好了,这一回,没吃一口药,揉揉捏捏的,竟然挺了过来。初十一早洗漱换衣裳,他离府往柜上去,临走跟莞初说这就暂不返来了,莞初悄悄松了口气。许是瞧见她脸上有了忧色,他又站下,叮咛说府中为人要晓得辨色彩,莫死拗着,逞强方得倚靠。莞初没太听明白,只依着他点了点头。瞧她稀里胡涂的模样,齐天睿不耐,丢下一句:有事找赖福儿,便走了。
“我……”千落悄悄抿抿唇,“他并未曾……”
“爷,”石忠儿挠挠头皮,“费这些个劲做甚?那小丫头真唱得那么好么?”
看她难堪,柳眉噗嗤笑了,“说甚么才情、说甚么丰度,实在男人啊……”说着附在千落耳边道,腻声道,“想起你来,十之*想的都是女人的身子。你的那位翩翩公子每日这么来,看着道貌岸然的,内心不知多痒呢……”
想着这才头一年,今后更会年年如此,本来不与正妻相争的漂亮与无法如那深埋心底的刺,忽地曝出来,新伤旧痛再难忍耐,一时心郁犯出陈年旧疾,茶饭不思,汤药难进,半夜梦醒竟是呕了一口血,凄风冷烛,更觉心伤,躺下便落了泪。小喜看着心疼,一早出门就传了小厮去找石忠儿传话。
千落被她含混的语声呵得满面通红,笑了。
柳眉噗嗤乐了,“怎的就见不着了?我跟他说了,今后我们四个可要常来往。”
“自他把我封在楼中,我此生便是他的人,”千落轻声道,“怎能不与他相守……”
“看来那边是真急了,”齐天睿道,“柳云儿在醉红楼待不得,免得哪日一横了心加价千两,那地痞定是顶不住。”
“是么?”千落闻言也觉欣喜,“那可说何时接你了?”
“不是说要你提嫁,正妻,咱做不得。即便他要娶,我也会劝你不能,进了那压死人的深宅大院,多少端方、口舌,怎会安闲?怕是未曾白头偕老,就天赋涯天涯、心郁而亡了。”柳眉劝道,“我是说,这些年他的情意,你竟是看不着么?他在外头多大的谋生,如果换了旁的男人,莫说忙顾不得,怕是早就不但这一处留香了。”
“是啊,当年为了你,他挨打、下狱,多少苦都未曾罢休,这些年谁看不见你们恩爱,怎的老是不放心?”
“嗯,他断不会难堪你。”千落欣喜着,又握了柳眉的手,“只是今后见不着,我要想你了。”
这是一张同源米铺的兑票,开票的日子恰是年前关门上板的时候,那几日齐天睿尽管在九州行候着那只金凤,倒漏了这头儿。票号开门做买卖,只如果然金白银或是实在的抵押,没事理去管人家来路正不正。山西福昌源之以是能名满天下就是正邪两道同端方,只认银子不认人。裕安祥在西北的分号也曾经为一个臭名昭著的匪帮换过票,动辄就是上万两,而面前这薄弱薄一张二百两的兑票却让齐天睿有些嚼不动。前前后后,只这一张孤零零的,这数量不敷那铺子收一次粮食,拆票零兑也不该如此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