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莞初悄悄挑了小眉,“一早晨的呢……”
他眼中满含了笑意,“放心,哪能强着我的丫头呢?嗯?”
“赶路……累。”
莞初忽地喘不上气,心十足跳,只觉浑身酸楚……“我,我站得住。”
先生啊,问先生,每日这小楼湖水,可觉喧闹懒惰;每日这一成稳定,可觉破钞工夫;问先生,那笔下可另有江山壮阔、万里之路;问先生,你何时远走,人间清闲……
“你到底如何了?……相公,让我看看你……”
他磕在肩头,语声不大,也不强,不似常日的霸道,倒是赖皮赖脸的。莞初不知怎的,忽地就心软,想扭头看看他,一转,正正贴了他的脸颊,他笑了,余光里看到那笑坏坏的,从他的眼睛到他的嘴角……
……
他吃得饱饱的,洗漱罢,又用热水擦了擦身,换了衣裳清清爽爽,这才躺下。莞初在外头清算划一,走进帐中,才见那床榻之上换了一床被,大大的,足足遮了这张床,淡淡天青的色彩,薄薄的棉,光滑的云缎……
“新填的?”
他低头,蹭着她的领口,悄悄嗅了一口,“不擦。”
“不可,不可……”小身子僵着,就要往外挣,齐天睿拢紧不准她再动,低头在她耳边哄道,“不碰你,啊?我就是想抱着近些。”
……
超出画舫,琴音跳跳,远远奉上那画楼菱窗,看着烛光里的身影,夜的清冷便似湖面温润的风儿轻柔拂面,唇边淡淡的小涡儿,恬恬带笑,眉头悄悄伸展……
她的小手凉凉的,向来奉侍他,为他宽衣解带,为他敷药揉捏,却从未如此抚摩过他,软软的,似是疼惜,疼得他的心发颤,不由就寻了去,将他的疲累他的汗悄悄蹭在她手心……
他底子就不睬会,莞初只得应了他道,“今儿有了个曲子,恰好琴也能使了就想着尝尝。”
“弹完了呢。”
“不要点心。我要吃现做的。”
“丫头,丫头……”
他像没听着,动也不动。莞初抬眼看看远处的灯火,抿了抿唇,勉强扭头,悄悄儿道,“叶先生在画楼上呢,快起来。”
“我也站得住。我们尝尝?”
“……想吃甚么?”
“求你……”
“你将才在这儿做甚么呢?”
“……不。”
天涯一线细细的鱼肚白,晨光淡淡洒在窗棱,房中悄悄的,两个相拥而立的人……
楼上的人微微一笑,衣袖一挥,一只金色的小鸟儿扑棱棱地飞了出来,在他身边轻巧盈地盘旋,一转头飞下来,落在那琴板上……
她笑了,两只小涡儿圆美满满的,如许也好,她要听他拉琴,必然要看他做琴师的模样……
夜凉,湖水上小风阵阵,他直起家,放开手臂倒是不肯她离了度量,两手仍然揽在她腰间,歪着头,看那绒绒的睫毛悄悄拢着那浅浅清澈的眸,看那白玉砥砺的小鼻、小口,似那一夜湿漉漉从他手中脱出来,清清适口……
……
他一提语声,就在她耳边,虽说直直吼出去,倒是一丁点的势气都没有,她立即撅了小嘴,不再理睬。他瞧了瞧,小脸上一脸肃色,绒绒的睫毛一搭,动也不动,不得不凑了悄悄咬着她的小耳朵,“听话,好好儿弹,明儿相公给你弄个好玩意儿来。”
“嗯?”她一惊,扭头看他,“那如何不早说?”
“我不要。”
他一身的汗,周身都像在冒火,抱得紧,整小我都似沉沉压在她身上,莞初受不得,有些怕,“相公,你……这是如何了?”
夜幕下,似那水上的精灵,翩翩起舞,围着他,缠绕回旋;喧闹中,似那梦中的幻影,轻拨心弦,带着他,圆梦成真……
“上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