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那人忽而转头望着她,目光凌厉,吓了她一跳。“草药亦有声气情感,怎可随便采摘?”
店家还沉浸在方才的惊险当中,这才回过神来,“不……不清楚啊……他既然日日都来,想必明日还会再来的吧……”
这道烟气比起上头风云诡谲的变幻,实在不起眼,只一缕如有若无时断时续,绕着西首的刀光剑影袅袅而上。超出密织的线阵,却涓滴不会震惊。待入了半空的纵横交叉,却不断住,仍携着剑锋一起向上,没入拱顶的暗中当中。
段小六嬉皮笑容躲开她的拳头,“我说妹子,这么大的都城里头,也就我一个晓得你是个小丫头,封口的银子是不是要给一点……?”
那人忽地取了苏九渊手中的书,顺手就撕了一页。苏九渊大急,此书罕见贵重,世上估摸着只此一本,他竟如此不屑骄易。还未及出声,那人已将册页凑到西首香炉的炭上,悄悄的一声哧响,书卷一角已燃起卷曲,一缕青烟亦随之而起。
苏九渊仓猝回身去取香,公然在身后一面墙高的柜子里,找到几十余个密密的抽屉。抽屉上悬着木牌,录着香名。遵循方才那人所说,各取了一支,置于托盘之上。又返身去书架上寻书,随便一本都是闻所未闻令人瞠目神驰,却得空细看,从中顺手抽了一卷,仓促返回石台边。
金匮无锁,也无任何构造,苏九渊很轻易就将其翻开。内里层层格架,叠放着十余卷古册。洛秦在身后叹了一回,“你约莫只要一炷香不到的时候翻阅,过了时候,构造落下,你我和身后的一家长幼,就都得去天牢报到了……”
“你身后的柜子里,取荼芜、月支、茵墀、芸辉、银夏各一支线香,再去书架上随便取一本书卷。”那人说完,见苏九渊兀自愣神,不耐烦道:“老子另有很多事,你不快点老子就走了。”
少夌却瞥见一根细细的白纱从他的袖口暴露,一看便知是医馆常用的包扎之物,当下急道:“还说无事,你确是受了伤。”
那人已将石台四周香炉中的炭火燃起,苏九渊这才重视到这四个香炉,方才在这里转了这么久,竟完整没重视到这四个款式平平好像石柱的香炉。
“你是不是另有内伤?可有气闷头痛?”她仍不依不饶,“走,我带你去医馆……”
小六接过茶盏,摇着头道:“比来酒钱涨了,更加喝不起了,我这看事的银子钱可也得涨一涨了……”
少夌不怒反笑,“这都城里头,也就我一个晓得你胡说八道的来头,万一不谨慎说漏了嘴,你是不是要被捆了送官……”
那人的目光仍落在劈面墙角,并不答话。
过了好久,那人才转过脸来,有些猜疑地望着她,“我昨日救了你?”
他将五炷香递到那人面前,他似是顺手取了四支,一一悄悄捻揉,接着插入炉中。残剩的一支,将那香碾碎了,置于轻如纸片的银叶上,隔火而放,置于每个香炉的边角之处。
眼睛方撇进那茶汤,已然惊得一个颤抖,半晌说不出话来。少夌摇了他几次,他方回过神,搁下茶盏就走,“这事费事了,太费事,你躲着点,不是,躲远点,越远越好……”
约莫半个月前,少夌重视到日日坐在茶摊的那位客人。每日他入了这巷子,那人已经守在墙边,低头不语,并不与人扳谈。等茶摊开了炉,他就坐到同一个位子,仍专注地对着宫墙。他扫至那段宫墙下,那人才会抬眼看一看他,复又将目光落在墙角,仿佛那边有着甚么极贵重的东西。少夌顺着看了很多回,甚么也看不到,不过一些石砾沙土和芜草横生。但是那人的目光极其专注,让他每回颠末那边,都不自发的谨慎绕开了去。能少惹一事就少一事,他很明白这个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