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敏捷揭开他的衣袖,手臂上歪歪扭扭绑着纱布,洇着血。“你伤成如许为何不去医馆?就这么胡乱扎一下?”
那人又转头对那车夫道:“我亦无妨,既是雨天,驿车还需谨慎。”言罢回身拜别,很快消逝在巷子绝顶。少夌清楚瞥见他行动间,微微有些踉跄。待追到巷口,却早无踪迹。他又仓猝转回茶铺,“店家,那位客人,住在那边?”
少夌挠了挠脑袋,“就是昨日,那马车……”
那人似是没推测他会脱手,一惊之下竟是没有挣开,少夌只觉那手臂坚固有力,竟已是脱了臼。当下再不踌躇,上前一推一揉,已将手臂归了位。那人面上一松。额际细细的汗粒。
苏九渊立时了然,一时也不及向洛秦伸谢,直接奔向东侧,公然在最外侧的金匮上看到了新悬的牙牌,上书:西阁。
那人也不看他,仍望着那面墙怔怔出神。少夌轻咳了一声,“诶,这位公子,多谢昨日拯救之恩……你没受伤吧?”
那人转头看了看少夌,“你可有受伤?”
马车走得很急,驿车之人应是有些本领,转过来非常稳妥。但是却没算到地上的泥水烂叶,车轱轳一个打滑,车厢就歪倾斜斜往那宫墙上倒去。
“你身后的柜子里,取荼芜、月支、茵墀、芸辉、银夏各一支线香,再去书架上随便取一本书卷。”那人说完,见苏九渊兀自愣神,不耐烦道:“老子另有很多事,你不快点老子就走了。”
苏九渊再不游移,踏足下台。台上金匮森然,密密麻麻,虽悬有书帙,短时候内也万难寻到他连名字都不晓得的书卷。正凝神间,有人在身后淡淡道:“金匮的摆放,依着年份,皇室宗卷在最中心的高处,其他按类别归于四周,新来的那批,仿佛在东首……记不甚清了……”
那烟气开初在石台四周氤氲而起,变幻无穷。垂垂汇入石台正中,交缠来去,如棋盘星罗。苏九渊透过那烟气交叉,才看清了那上面的景象,不觉倒吸一口寒气。
“要紧?”他的眸光又飘开了去,“有甚么是更要紧的?”
那人已将石台四周香炉中的炭火燃起,苏九渊这才重视到这四个香炉,方才在这里转了这么久,竟完整没重视到这四个款式平平好像石柱的香炉。
苏九渊见他不再老子老子的呼喝,神情也比方才端肃了很多,仓猝凝神谛听。
苏九渊仓猝抬头看去,只见密密的线阵正缓缓上升,稳在半空,石台四周已再无禁止。他大喜,回身欲谢那来人,见他已经仓促拜别,丢下一句:“我劝你快点,该拿的从速拿,一会儿困在内里,我就管不了了……”
好久没有动静,苏九渊正欲问那来人,见他负动手正望向那棋盘正中,嘴里嘀咕道:“现在这防蠹的芸草也偷工减料了,集贤殿的阿谁老头子当真吝啬,再撕一页尝尝……”说罢又欲从苏九渊手中的书卷里扯去一页,苏九渊下认识地护着书,还将来得及禁止,听他一顿脚,叫道:“有了!”
少夌不怒反笑,“这都城里头,也就我一个晓得你胡说八道的来头,万一不谨慎说漏了嘴,你是不是要被捆了送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