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笔放回笔架,一昂首,正对着不远处那女子的目光。虽着了男装,决计描粗了眉,还是掩不住清秀芳华。现在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手中信笺,神思恍忽。直到她身边的女子谨慎推了推她,方堪堪回过神来,吃紧收回目光,低头用心饮茶。
马车一日里会停下几次,未几时就会有快马而来,商珏便下了车去,避得远远的说些话,再回到车上。青羽也不在乎,窝在椅子里看书。
某一次熟睡醒来,闻见柏子香的味道,抬眼瞧他正用帕子拭动手,手边新换下的香灰堆积。她怔怔地闻着熟谙的香味,离珵的模样又浮在面前,挥散不去。她曾经那么依靠阿谁度量,那么迷恋他的味道……垂垂心口痛苦愈烈,蜷成一团,咬着嘴唇怕哼出声来。
掌柜回身打量她二人,“不知两位小兄弟要问何事?”
青羽仓猝伸谢:“叨教商珏去了那里?”
“掌柜,冒昧问个事。”青羽粗了粗嗓子。
“我此次刚好路过,掌柜的如有口信,我倒是能够代为传送。”那人道。
掌柜大喜,“那岂不是要费事公子了?”
商珏将双手擦拭洁净,抬目睹她面色惨白,正试图将脸藏进被衾里。“你如何了?”他问道,她没有出声。
他眸中一沉,“如何,女人对开矿有兴趣?”
“等不了那么久……”他半晌沉声道,“备快马。”
“还在睡,估摸着再有两个时候才气醒……”
小镇名叫水漾,一条溪流穿越其间。因河床上沉嵌了很多晶莹的石砂,日头大的时候,溪水中灿烂生辉。而在月明之夜,月光辉映下,流银熠熠,恍若九天银河。
青羽一愣,也只能道,“我……我想问问公子明日是否要去矿山当中……”
凡音奇道:“那做工的如何出来?”
那女子默了一默,“主……商公子有事已经分开。这里是制造铜镜的筑所,公子既受了女人之托将你带到这里,这以后,也就帮不上甚么忙了。”
掌柜笑道:“公子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岂是我们这类山野僻水留的住的。”
他往她身后看了一圈,“你那位朋友呢?”
“但是旧疾?有药么?”他问道。
马车驶了很多日,之间颠末很多镇子,每日二人在路子的堆栈歇息。因为时候充盈,除了青羽不时苦苦思考古事记,倒并不仓猝。这日行到一处小镇,看着天气渐晚,寻了处小堆栈投宿。
那人也笑道,“大事?除了存亡,另有甚么算是大事?”顿了顿又道,“公子可还在山里?”
半晌,掌柜端了茶水到那人面前,“公子但是又要过溱水?”
他复又将她上高低下打量了一番,“夙来只晓得女子爱观镜自览,倒不知也有女子喜好制镜的脏活儿。你可知那边灰尘飞扬,炼炉炙烤,锻造之处更是肮脏不堪……”
掌柜点头,“确切,离此地百余里地有矿山,镇子上的很多人家世世代代在那边干活。传闻那山里头阵势险要有如迷宫,平凡人不说等闲进不去,出来了也一定出的来。”
“回主上,约莫另有四五个时候车程。”外头有人回道。
掌柜仓猝入内,很快捧了笔墨出来,在桌上布好。那公子润了笔,等他开口,半响没动静,昂首望向他。掌柜的搓动手,支支吾吾竟是说不出话,“阿谁……克日可好……饭菜适口否……早晨被褥可够了……甚么时候能返来……”
青羽垂垂有些知觉,在颠簸中醒来,迷含混糊只见他如刀削的下颚和衣衿上的纹路。猛地被如此靠近的间隔惊醒,挣扎着就要起来。
青羽心头一动,不觉昂首看向那掌柜手中,一枚非常精彩的四山铜镜。镜身轻巧高雅,肥胖的山字间,繁华的长叶纹胶葛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