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点头,“是,整日里忙繁忙碌,还不如在你这里喝喝茶,看看山川。”
他复又将她上高低下打量了一番,“夙来只晓得女子爱观镜自览,倒不知也有女子喜好制镜的脏活儿。你可知那边灰尘飞扬,炼炉炙烤,锻造之处更是肮脏不堪……”
青羽瞧那人描述舒洒,衣冠洁雅,发间一根玉簪。玉质温润浑厚,一看即知不是凡品。那人目光扫了过来,略顿了顿,又游移开去。
掌柜笑道:“公子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岂是我们这类山野僻水留的住的。”
那女子高低打量她一阵才道:“女人固然醒了,还是要多歇息,之前给你服的药约莫只能缓些疼痛。你若强撑着到处乱走,再严峻起来,我们也束手无策了。”
他笑了笑,“辰时,过期不候。”
凡音顺着她的目光看畴昔,低声问道:“你不会感觉是那书里说的……”青羽恍若未闻,只盯着那镜子入迷。
那公子竟是有些愣怔,沉默好久才回过神来,提笔写就。
他一愣,发笑道:“看来路上我需打起十二分精力……”见她不语,“青羽女人,我们走吧。”
掌柜仓猝入内,很快捧了笔墨出来,在桌上布好。那公子润了笔,等他开口,半响没动静,昂首望向他。掌柜的搓动手,支支吾吾竟是说不出话,“阿谁……克日可好……饭菜适口否……早晨被褥可够了……甚么时候能返来……”
“我一小我,反而不会惹人重视,只是去看一看,不会有甚么伤害。”青羽出言欣喜。
凡音见青羽脸上神采莫测,拿着茶盏的手捏的发白,又谨慎地拽了拽她,“你该不会是……”
她还是不出声,手却垂垂松开,他仓猝将她扶起,人已软软的几近没了知觉。“喂!醒醒!”他拍着她的脸颊。
掌柜叹了口气,在劈面坐下,“本年就没返来过,咱这镇子上过半的青壮都在那边头,下次再见,不知猴年马月。”
青羽垂垂有些知觉,在颠簸中醒来,迷含混糊只见他如刀削的下颚和衣衿上的纹路。猛地被如此靠近的间隔惊醒,挣扎着就要起来。
青羽紧跟着上去,车内陈列无不精雅华丽。檀木榻几云锦靠枕,窗沿上掐金丝的香毬中,江离的烟气袅袅而出。二人在软榻上坐了,青羽瞧那案上几卷道原经,顺手拿了翻看起来。
“等不了那么久……”他半晌沉声道,“备快马。”
他嘴角上挑,“昨日茶社,听闻你那位朋友如此唤你……”
青羽仓猝伸谢:“叨教商珏去了那里?”
她一起都很温馨,温馨到他经常健忘她的存在,常常在抬眼之间,看到她的睡颜或是专注读书的模样,才认识到有人与他结伴而行。而现在的寂静有些古怪,她露在内里的手紧紧揪着被衾的边沿,已是泛白,一只精美的绞丝银镯,滑落下来。贰心中一沉,仓猝上前。
商珏将双手擦拭洁净,抬目睹她面色惨白,正试图将脸藏进被衾里。“你如何了?”他问道,她没有出声。
“此处离铜陵山另有多远?”他扬声道。
小镇名叫水漾,一条溪流穿越其间。因河床上沉嵌了很多晶莹的石砂,日头大的时候,溪水中灿烂生辉。而在月明之夜,月光辉映下,流银熠熠,恍若九天银河。
青羽猛地转过脸,吓了她一跳,“我想去看看,或许能找到甚么。”
凡音仓猝把信笺折了,塞进它腿上的纸筒当中,它便又扑簌簌的飞了出去,刹时没了影子。
“方才,方才听你说,这镇上很多人都在矿山制镜?”
“回主上,约莫另有四五个时候车程。”外头有人回道。
掌柜回身打量她二人,“不知两位小兄弟要问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