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她打断他的话,“明日几时解缆?”
镇上不过百余户人家,街巷里寂静无声,很少见到行人。她们闲逛了一圈,找了家邻水的茶社坐了。内里也没几小我,大多是年老的父老。
半晌,掌柜端了茶水到那人面前,“公子但是又要过溱水?”
那女子默了一默,“主……商公子有事已经分开。这里是制造铜镜的筑所,公子既受了女人之托将你带到这里,这以后,也就帮不上甚么忙了。”
“但是旧疾?有药么?”他问道。
掌柜感喟道:“筑镜之艰苦,世人很难体味。镇上世世代代多少人在那矿山中,度了平生,留了千余柄铜镜,供先人照鉴……”
凡音顺着她的目光看畴昔,低声问道:“你不会感觉是那书里说的……”青羽恍若未闻,只盯着那镜子入迷。
凡音仓猝把信笺折了,塞进它腿上的纸筒当中,它便又扑簌簌的飞了出去,刹时没了影子。
青羽紧跟着上去,车内陈列无不精雅华丽。檀木榻几云锦靠枕,窗沿上掐金丝的香毬中,江离的烟气袅袅而出。二人在软榻上坐了,青羽瞧那案上几卷道原经,顺手拿了翻看起来。
商珏将双手擦拭洁净,抬目睹她面色惨白,正试图将脸藏进被衾里。“你如何了?”他问道,她没有出声。
“不消,务必保了车上东西的安然。”说完,他绝尘而去。
他复又将她上高低下打量了一番,“夙来只晓得女子爱观镜自览,倒不知也有女子喜好制镜的脏活儿。你可知那边灰尘飞扬,炼炉炙烤,锻造之处更是肮脏不堪……”
青羽心头一动,不觉昂首看向那掌柜手中,一枚非常精彩的四山铜镜。镜身轻巧高雅,肥胖的山字间,繁华的长叶纹胶葛其间。
掌柜叹了口气,在劈面坐下,“本年就没返来过,咱这镇子上过半的青壮都在那边头,下次再见,不知猴年马月。”
“我只是想,去看一看制镜之术……”
青羽仓猝伸谢:“叨教商珏去了那里?”
青羽眉间舒展,思虑半晌,”掌柜可知这位公子住在那边?“
喝了几盏茶,有人掀帘而入,掌柜的似是熟谙,连声号召:“公子好久不见,快请快请!”说罢领着他去临窗的另一桌坐了。
凡音见青羽脸上神采莫测,拿着茶盏的手捏的发白,又谨慎地拽了拽她,“你该不会是……”
凡音奇道:“那做工的如何出来?”
那公子推委了一番,驳不过掌柜的美意,将那镜子支出怀中,“一面铜镜,从采矿到浇筑到纹饰再到开镜,其间多少艰苦,鄙人敬领了。”
小镇名叫水漾,一条溪流穿越其间。因河床上沉嵌了很多晶莹的石砂,日头大的时候,溪水中灿烂生辉。而在月明之夜,月光辉映下,流银熠熠,恍若九天银河。
“我从小就是在泥里玩大的……”她俄然想起埋在栖桐院里的几坛酒,然跋文忆就戳破了一个口儿,一时候压得她喘不上气来。
青羽瞧那人描述舒洒,衣冠洁雅,发间一根玉簪。玉质温润浑厚,一看即知不是凡品。那人目光扫了过来,略顿了顿,又游移开去。
马车一日里会停下几次,未几时就会有快马而来,商珏便下了车去,避得远远的说些话,再回到车上。青羽也不在乎,窝在椅子里看书。
青羽站在斋房门外,正踌躇着如何开口,门开了,那公子面上倒没甚么惊奇的神采。目光在她脸上转了转,道:“这位女人找我有事么?”
他将手札收好,那掌柜又取了一件东西递到他手中,“公子代为送信,鄙人感激不尽,这是犬子制的一面新镜,虽不是甚么贵重东西,也是我们一片情意,还望公子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