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偏头看她:“按说姜融也不差,他到底那里获咎你了?你跟那姜家女人不也处得挺好的?到时嫁畴昔姑嫂也能不磨牙。”
楚明昭从书房出来时,看到小厮捧了一份名帖往里送。她并没多在乎,回身回账房。但她前脚到门口,后脚就有个丫头来传话,说侯爷叫她去书房见客。
楚慎听完楚明昭的描述,抚额叹道:“昭昭今后入宫谨慎些,那一家子都不是甚么善茬儿。我至今都忘不了仪姐儿的死状。”
楚慎身为侯府嫡宗子,有现成的爵位秉承,将来再靠着恩荫谋个差事,满能够过上饫甘餍肥的落拓日子,但他偏不肯靠祖上庇荫,自小便投身举业,朝经暮史好学苦读,终得进士落第,被周太-祖钦点为一甲头名,一时满京嗟赞。楚慎以后的宦途也一片开阔,累迁都察院左都御史,后至正二品吏部尚书,位高权重,又以政绩卓异加从一品太子太师衔,授柱国勋阶。
楚慎怠倦摆手:“这会儿再说这些又有何用。何况,如果被楚圭发明我去找襄世子,侯府当下就要罹难。”
但当年有两个藩王没来京,一个是肃王,另一个就是襄王。这两个亲王因是驻守边地的大藩,当初太宗减少诸王兵力时隔开了这两位。肃王与襄王手中兵强且众,此中尤以襄王为最。
楚明昭当时远远地瞥见过楚明仪的尸身,那是她第一次亲眼瞥见被饿死的人,只觉一股寒气直从脚底心往上冒,但最骇人的恐怕不是楚明仪的死状,而是楚圭的态度――楚圭当时面无神采,乃至直道楚明仪死得其所。
自从五年前何秀救了她以后,楚慎佳耦便对何秀感激不已。一年前安庆侯府分炊,何三爷没分到多少财产,他本身又无甚谋生,何秀几个兄弟姐妹的日子过得捉襟见肘。楚慎佳耦与何三爷伉俪俩筹议后,将何秀接来了侯府。名义上说是让何秀来附学并给楚明昭做个伴,实际上是变相报偿何秀。楚家固然职位大不如前,但家底殷厚,不在乎多养一个小女人。
楚老太太摆手道:“无妨,秀姐儿来了这么久怎还这般客气。”
楚明昭本年就十五了,顾氏从客岁年底便开端手把手交她打理碎务。这阵子抓得更加紧了,早上还亲身来催她起床。
但是,她的主动性并不高。
顾氏揉了揉额头:“你不嫁就不嫁吧,摆布我也不大中意让姜融做半子,不然我何必委决不下。现在你既也铁了心,那便罢了。”顾氏见女儿喜笑容开的,不由戳了戳她的脸颊,“欢畅甚么,也不怕嫁不出去变成老女人!”
襄王的封地广宁卫是东北最高军事重镇,东控蒙古北御女真,故而襄王部下兵将个个勇悍,精锐不知凡几,是楚圭的心头大患。但楚圭称帝后襄王始终无甚异动,年节时乃至还定时给楚圭上贺表,但一向以各种来由回绝来京。本来天子的万寿圣节藩王不必入京朝贺,但此次楚圭勒令藩王必须抵京,较着是冲着襄王和肃王去的,成果襄王让两个儿子代他来。
楚慎是勋贵后辈里的异数,满都城里没有不晓得楚慎的。
顾氏瞪她一眼:“就晓得吃!我问你,那姜家公子,你真不想嫁?”
顾氏打量了何秀一番,体贴道:“秀姐儿是不是身子不舒畅?瞧着神采仿佛不大好。”
顾氏想想那广德侯夫人赵氏平日强势的风格,内心晓得女儿说得有理。丈夫太没主张婆婆又太强,的确轻易受气。但姜融仿佛挺喜好昭昭的,若昭昭今后能拿住他,他也一定就不会为昭昭撑腰。
顾氏沉默少顷,喟然长叹:“若非出了那等变数,我的昭昭何至于如此。世人皆势利,以往赶上三节两寿的,那胯骨上的亲戚都上赶着来凑趣。现在倒好,通不傍个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