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一送来,我就来了,”吴氏眉梢一扬,“这回看看她们另有甚么戏可唱!”
如果簪子是赔罪,是举手之劳,那太医呢?
顾云锦低头一瞧,恰是镯子、玉佩和耳坠的当票,除了那玉扳指,其他的都找齐了。
既然贾妇人是蒋慕渊的人手,那她所说的“老爷曾帮过乌太医一把”,恐怕就不成信了。
能让乌太医每半个月一顶肩舆走一趟的,大略还是蒋慕渊吧?
乌太医没有久坐,留下方剂就告别了。
果不其然,等进了顾家,绕过影壁,她就在天井里遇见了生面孔。
她把点翠簪子交给徐氏,徐氏几次打量着簪子,眼睛通红,强忍着式微泪。
畴前日子顺风顺水,水涨船高,老太太没有多少糟苦衷,天然不闹,这阵子连番受气,无处宣泄,骨子里的不讲理就都泛上来了。
那蒋慕渊的手劲可真够大的。
顾云锦拿着簪子回到顾家院子里,药已经炖上了。
药箱放在脚边,方才弱冠的少年坐在石凳上,桌上放开了笔墨纸砚,他一面听老者说话,一面把药方记下来。
贾妇人见顾云锦一脸感激的模样,道:“乌太医每半个月来给我开一次方剂,我们两家比邻,他串个门也便利。”
吴氏涓滴不嫌烦,听得当真,有迷惑处又多问了几句,得了详细的解答。
那白发老者精力不错,眼神囧囧,说话不快,极有层次。
顾云锦嘴上应归应,内心自有明镜,她与闵老太太抵触,必定要做好不亏损的筹办的。
“肺里不好,现在看来还不要紧,悠长下去就享福了,久咳不止,夜里难眠,人一旦睡不结壮,那各种百般的病都要跟着来了,”乌太医直言道,“不过,用对方剂,养起来就还来得及。”
莫非也是举手之劳?
轿帘朴实,没有城里车马行的标记,一个轿夫守在边上,看他穿着打扮,洁净整齐,神采当中亦不见脚夫们的怠倦,顾云锦想,这该当是哪家自个儿备的肩舆了。
顾云锦也凑上去听,那真真是事无大小,凡是能想到的都关照到了。
下回遇见蒋慕渊的时候,她该好好跟他说声“感谢”。
畴前徐氏的病情被担搁,与前后几个医婆大夫开的方剂不对症亦有干系,乌太医一语成谶,可见是有真本领的。
退一步说,乌太医当真看贾老爷的面子应允给贾妇人看诊,那也该是贾妇人去乌家,而非太医来北三胡同。
前回提及太医,顾云锦盘算了厚着脸皮也要去求一求的主张,却没有想到,贾妇人并非随口一说,并且比她料想得要快很多。
心中谢意,顾云锦是能够托贾妇人传达,可想到程晋之特特来向她报歉,她又把话都咽了下去。
贾妇人看着票面上多出来的二十两,没有跟顾云锦客气:“另几样东西该当也快有下落了,多余的我先收着,该当充足了。”
“太医,”顾云锦揣摩着问了句,“太太的身子能养返来吗?如果养不好,今后会如何?”
顾云锦点头,跟着贾妇人去了贾家,将银票递给她:“大娘收下吧。”
这感激是真感激,哪怕贾妇人说甚么“举手之劳”,但顾云锦晓得本身轻重,只为窄巷里那一桩,蒋慕渊的赔罪委实重了些。
赔罪要亲身劈面赔,伸谢亦是如此的。
“端赖贾家大姐帮手,”徐氏握着顾云锦的手,道,“又是去典当行里驰驱,又是请太医来看诊,我们欠了她好大的情面呢。”
顾云锦笑着欣喜徐氏,让她莫要往内心去。
贾妇人替蒋慕渊做事,必然无能夺目知分寸,没有蒋慕渊点头,她如何能让乌太医捎带给徐氏看诊?而恰好,贾妇人头一返来顾家,就主动提及了太医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