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能来找我哭,我不信薛大人有胆量这么三本厚折子跟孙祈哭。南北分治是孙祈想出来的,我可没有说过跟他以长江为界。”
拿定了主张,成国公做事就有章法了。
归正不管他多么胡言乱语,段保戚都不会傻乎乎地返来,这点默契,他们父子还是有的。
半年前顺德帝南下,自此两地分治,原就给各州府的政务带来了很多费事,但好歹还是一个朝廷,万事能筹议。
他看过江南的春夏秋冬,那么美的江南,他要做孙祈手里的那把尖刀,明知几无胜算,还要把江南拖入战局吗?
海面很标致,但大海当中,从战后开端重修的东异,一点儿也不标致。
孙祈要接着这话发作,话到嘴边又不得不咽归去。
薛淮溢收到答复的那一天,恰是除夕夜。
好不轻易从水患中缓过一口气,又叫乔靖折腾得够呛。
镇海关只留能普通运转军务的兵力,其他的都由副将带领,往南行,出江南地界,绕道南陵,一起投奔肃宁侯去。
孙祈火气蹭蹭蹭地往上冒,指着成国公,要把他拖出去打一通,叫边上的人好说歹说才劝住了。
若再这般折腾下去,他连哭都不晓得该找谁哭去了。
可余将军和部下这些将士都在明州,离圣上行宫,朝发夕至。
新的一年,改国号为宁,年号天眷。
他之前总感觉交战了一辈子,已经适应了烽火,兵戈就是会死人的,攻城就是那么残暴,屋舍化作火海,满城都是血腥气,可这一年,他打得有些疲了。
他给孙祈上了折子,也接连三封痛哭流涕着送到蒋慕渊跟前。
这清楚是太皇太后骂顺德帝、骂他孙祈的!
可把兵交了,让孙祈收他手里的这些兵力去硬挡小公爷,那是拿去送命!
三次下来,孙祈恼得不可,见了成国公就烦,干脆打发了人,只让他催促段保戚返来。
余将军这般应对,让孙祈暴跳如雷,他想射中军都督府去押余将军返来,又担忧行宫只余御林军不敷安然。
他的确不善于征义兵、练兵士,他只晓得抓农业、抓水利、抓贩子买卖,督办书院、教养学子,就这点本领,盼着能一展拳脚。
如果他也不在江南,他必定也学肃宁侯。
那以后,孙璧北上受审,余将军往江南征兵。
余将军还是记得,客岁的初冬,在那艘大船上,孙璧与他说过的那些话。
余将军不肯逗留在镇海关,万一孙祈拿他们开刀……
孙祈要发难,要措置他,都无妨。
相较于薛淮溢的洋洋洒洒,蒋慕渊的讲明倒显得简练很多。
瞻前顾后起来,又少不得见怪成国公催促无果,段保戚连个影子都没有。
另一个被孙祈催得要崩溃了的是薛淮溢。
余将军这个月一向驻防明州,与本来镇海关的守军一块,卖力东异事件。
这是成国公在骂段保戚?
肃宁侯不在江南,部下大量的兵也不在圣上把握当中,他就算不返来,圣上能对于得了他?
夕照的余晖映得海面波光粼粼,余将军双手扶着城墙,一脸凝重。
御林军、中军都督府在那夜死了小百号人,但还余了很多,不比镇海关的兵力少。
他不肯意!
海上风大,镇海关城墙上亦是冷冽,要不是将士们日日练习,恐怕很难在如许的大风里还站得纹丝不动。
可长江就是从两湖的中间穿过的,薛淮溢问蒋慕渊,他们两湖算南,还是算北?
成果眼看着蒋慕渊要称帝,很快就不是一个朝廷了,他们两湖是不是也要再分立一个衙门,一个专门措置北边,一个专门措置南边?
余将军就站在北风里,望着无边的大海。
家里妻儿购置了一桌子年菜,他闻着香味品读了三遍,这才哼着曲子退席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