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赴宴是件很烦琐的事,徐玉钦达到宴会大殿时,多数来宾都已入坐了。普通这类场合,位分越高的人越晚到,他作为独一一个以六品官职参会的人,乃是座中份位最低者。
徐玉钦嘲笑道:“刀剑故可安国,诗文亦能兴邦,岂有高低之分?”
“不了。”卫雁点头,“现在我这个景况,不出去为好。”
“这下糟了。”徐玉钦不敢设想,如果让卫雁晓得,卫姜下落不明存亡不知,她该担忧成甚么样?
徐玉钦讥道:“原是鄙人眼拙,竟未认出赫连将军,公然见面不如闻名。”
一进入景兰苑,就听到屋里传来铮铮琴音。徐玉钦暗道:“她以琴音自遣,也好过竟日临窗伤怀。”
“别傻了。雁妹。莫非我在你心目中,就是一个挟恩望报、趁人之危的小人么?”他抬起她的脸,浅笑道,“我会等着你的,你放心肠为家人守孝。我会陪着你一起守。他是我的岳父大人呢!两年,我们等两年,再做伉俪,嗯?”
“徐郎,我该如何办?越是回想畴前,越感觉遗憾!我竟连他最后一面也没有见!你明显问过我的,要不要见他,可我当时满心都是恨意,我不想见他!等他走了,再也没机遇晤他时,才想起小时候,他是至心的心疼我、宠着我的!我因为母亲的事恨他,我却忘了,我之所以是我,不但源于我母亲一人,我的身材里也流着他的血!他是我父亲!是我的嫡亲之人!徐郎,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为我捐躯了那么多,可我却甚么都不能回报给你!”
他这一笑,只笑得内侍内心发毛,赶紧劝道,“我的爷!千万别再伤人了,徐大人官位不高,他祖父却不是小人物啊!”
赫连郡托着下巴瞧着他的背影,笑道:“这小白脸傲气得很呐。”
赫连郡笑道:“你们读书人最喜玩这些笔墨工夫,吾不与你啰嗦,你若不忿,何不刀剑指教?”
吴文茜嘻嘻一笑,快步逃了。待她出了厅门,回转头来,面上俱是哀伤之色。
琴声骤止,那人回过甚来,徐玉钦“腾”地红了脸,咳嗽一声,假作若无其事地唤了声“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