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中噤若寒蝉,除了立在鲁王身后的徐玉钦,无人敢站出来,再指责他的错处。鲁王神采有所放松,但是那句安抚他的软话却如何也说不出口。
鲁王妃温和的目光中,夹带着一丝哀告,浅笑地望着她道:“好久未曾见过紫歆的画作,本妃这就叮咛筹办水墨纸笔可好?”
“而后一只孤雁飞过,接着驼铃轻响,只见一小队敌国商队捆绑着上百名中原妇孺,对他们呼呼喝喝鞭打脚踢,当作牲口般残暴对待。中段节拍多变,以低鸣回旋为主。”
鲁王妃早已难堪地不知所措,若非她成心摧辱于那贾轻雪,又岂会令鲁王殿下堕入如此被动的地步?
跟着贾轻雪轻拨琴弦,郑紫歆不甘地落了笔。而姚新月张了张嘴,却蓦地发觉,贾轻雪所奏之曲,竟是一首气势澎湃的军中曲乐《狂沙》。
向来和蔼的鲁王寒着一张面孔,从鼻中哼出一声嘲笑,“赫连,你照顾兵刃赴宴,究竟意欲何为?”
赫连郡咧开嘴角,忽地一笑,接着就听“咣当”一声,将身侧别着的弯刀拍在案上。怯懦的几名女眷立时吓得花容失容。赫连郡是谁?那是驰名的外域蛮人!听闻他的生父,就最喜以部下败将的心肝下酒。他久在疆场,双手不知染过多少鲜血,杀起人来,如同砍瓜切菜!赫连郡这是要在鲁王宴上脱手么?
徐玉钦回过神来,厉声喝道,“安南侯,您这是何意?鲁王殿下在前,你亮出兵刃,乃是大罪!”
俏生生、娇怯怯的姚新月开了口,饶是对方再是如何心硬如铁,也不忍拂了她的脸面。更何况现在谁听不出,她是减缓殿中难堪的氛围,才勉强出头?世人对她的好感顿时又增了数倍。
“与这些妇孺流着不异血液的将士们见此景象,义愤填膺,在绝望当中抖擞,救下受难同胞。如果他们就此放弃,那么将来就会有更多的亲人手足,蒙受一样的奴役!凭着一腔热血,他们一鼓作气,冲出荒凉,以饥饿困顿的血肉之躯,与敌国强兵抵死拼杀!……终究在如血残阳之下,仅剩的零散几名重伤残兵,流着热泪,吹响胜利的号角……尾段激越澎湃,气势恢弘,到了最后却又急转直下,空旷清幽,苦楚孤寂,接连六句抖音……实在磨练弹琴者的琴艺和引歌之人的真假音变更才气……”(未完待续。)
宫人很快就摆好了桌案笔墨,放开宣纸。郑紫歆行至案前,又是一阵暗骂。现在大殿中心的三人,她与姚新月都站着,竟只要操琴的贾轻雪安稳稳地坐着。
鲁王妃对身边的两个仙颜宫人使了个眼色,笑道,“如此甚好,叔父,本妃这可不是厚此薄彼,不管是新月也好,轻雪女人也好,都是本妃的本身人呢!我们这个宴会,又没有外人,叫大师共赏几位蜜斯的才调,算不得难堪了几位蜜斯吧?”
郑紫歆瞧了瞧世人,又瞧了瞧身侧的夫君,――后者悄悄握了握她的手,不知算是鼓励,还是安抚。她无法地点了点头,勉强笑道,“多谢王妃。”
那两名宫人一同拥上前去,一个挽住鲁王手臂,一个抱住赫连郡的胳膊,娇声道,“王爷(侯爷)快请入坐吧!”
心中却将阿谁没用的鲁王妃重新到脚骂了一遍。为了息事宁人,清算她本身惹出来的烂摊子,竟然将她郑紫歆摆出来当棋子用?跟那身份卑贱的卖笑女、和鲁王妃的表妹一起当众演出为世人扫兴?怕是鲁王妃不甘心本身的表妹沦落为娱宾的歌舞姬,这才搬出她郑紫歆来给姚新月抬桩吧?
其他人众倒是心中翻着白眼,不觉得然。他受辱?他受了甚么辱?逼迫皇上准他留守京中,还封了个安南侯的爵位,在京中大摇大摆横行无忌,谁敢给他气受?不就是皇上欲要架空他的军权,明面上对他恩遇有加,暗中却未曾给过他甚么实际好处么?就连府宅,也指了个短期内绝对住不出来的处所,想在他正式立府扎根之前,迫使他自请回到关外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