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中所奏之曲,曲音高亢,韵律流利,大开大合,有澎湃之势。时而似千军万马,奔于田野。时而若小桥流水,静日斜霞。在坐之人,皆为当朝才俊之佼佼者,竟无人曾听闻过此曲。
卫东康,陈皇后,卫雁三人几近同时开口,大胆地打断了宇文劲的话。
就在这时,有人大声说道:
宇文劲面上罩起一层寒霜,降落地说道:“爱卿不肯意?”
这是明天第二个拒不受赏的女子了。并且,回绝得毫不委宛,铿然奉告:我不是为犒赏而来,不过是你以君王之势迫我,我才勉为其难对付一下罢了!
卫东康不敢直视龙颜,叩首道:“臣不敢,臣领旨!”
皇后见卫氏父女出言,便紧抿了嘴唇,静观其变。
说罢,将盈盈目光,看向座下或人。
卫雁之言,帝王之怒,惊得卫东康迟疑不知所措。
雷霆大怒,欺君之罪,只得她扛!
卫雁亦朝东首坐着的那人看去,她初现御前之时,那雍王便低垂着眼,不敢看她。现在,她已表白志愿,他竟不敢承认!
满座哗然!
“卫雁乃臣之妻!”
末端,他深吸一口气,筹办站起……
只见十指纤纤,柔若无骨。一截皓腕,莹白如玉,令人不舍错开眼。
她立于落日尽没、月色将出的御花圃内,有如神仙御风、飘然于九天。
帝王阴沉地扫视着座下朝臣,目光触及到谁,那人就将头深深低下,深怕被帝王错以为卫雁之夫婿。
宇文劲暴露一抹属于胜利者的笑容,俯瞰座下世人,用心肠反问道:“卫卿因何不答?卫蜜斯这又是何意?”
“哦?”宇文劲徐行走回龙座,声音里隐含气愤,“卫卿与人攀亲?朕竟不知!”
孬种!
“启禀娘娘,卫雁善箜篌,愿奏一曲,献与娘娘。”卫雁毫不推委,也不谦逊,“请娘娘命人取箜篌。”
但是,女儿到底年幼,现在被天子看中,就算是雍王之尊,也不敢与君父相争啊!为一女色,焉有丈夫可不吝性命,置前程荣辱于不顾?
“皇上!”
“自在歌?”
有知恋人小声道:“你不知,是雍王……雍王思慕卫蜜斯,已不是一天两天……”
她梳着简朴的流云髻,身姿婀娜,骨肉均匀,羊脂白玉般的肌肤莹莹泛光,也不见她如何盛饰艳抹,头上仅一支嵌东珠银质发簪别住秀发,身无半点环佩。
她见帝后不言“平身”,抬起眼,向正火线着明黄色服饰的二人悄悄一眺。
帝王降落而愉悦的声音传来,令沉浸于美色和乐律中的世人如梦初醒,惊起一身盗汗。御前失态,实为大罪!
就有不羁公子忍不住幽然一叹:“莫不是月中婵娟,洛水甄宓?”
“卫雁怎敢抗旨?只是,皇上不知,卫雁乃是有婚约在身之人,虽现在云英未嫁,但婚期期近,只待夫家迎娶,实在不便入宫赴女官之职,卫雁不敢欺瞒皇上,请皇上明鉴!”
陈皇后收回脸上的冷傲之色,表情庞大地回望一眼天子,才对卫雁说道:“无需多礼。卫蜜斯看来已然无恙,吕二蜜斯说你善乐律,当真?”
卫雁沉痛地闭上双目,忽地,如雨打花落般叩首下去。
陈皇后心中一顿,如果这小女子,要的是皇后之位,皇上您或许她么?
众朝臣不约而同地看向卫东康。皇上这模样,怕是卫雁再出不得宫去。一个绝色少女,堕入深宫,伴在迟暮的帝王身边……怜悯者有之,感喟着有之,嫉恨者有之……
园中瞬息半丝人语也无。
时人只知琵琶,有激越昂扬之势,又有哭泣委宛之殇;却不知,本来那稍显婉约单调的箜篌,也能够弹出金戈铁马、波澜壮阔的的一曲绝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