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妹……”他又唤了一声。
如月亦道:“蜜斯,你最是量浅,怎地却喝了很多酒?”
而卫府二蜜斯卫姜,却垂垂繁忙起来。她样貌不俗,又落落风雅,当日在鳌头舫一并玩的几个女孩子都很喜好她,虽是庶出,有一个要与公侯之家攀亲的姐姐,父亲又是尚书,倒无人敢轻视了她。有那心机活络的世家蜜斯,便写信邀她赏花看雨、凑在一处做绣活、说话作伴。
卫雁想到计婆子,脸上的神采也变得有些沉重,计婆子的张狂无礼实在说不通。她一个仆妇,就算丈夫做了外院大管事,儿子跟着卫家三老爷的小儿子做书童,跟着进了卫氏族里的书院,照事理,也不该狂悖到连崔氏和卫雁都不放在眼里。毕竟崔氏是当家主母,手里握着府里统统下人的卖身契。
这回她听清楚了,把脸一红,扭过甚去,用帕子将脸遮住一半。
如月脸上闪过一丝疑虑,想劝几句,见她态度果断,只得点头应了。
四月尾,卫府来了一名客人,说是来看望新入府的秦姨娘。而卫东康返来后,竟亲身见了此人,在书房里谈了好久。
争渡的世人返来了,谈笑一阵,坐上马车,各自回府。徐玉钦与吴文茜共乘,待亲身目送着卫家姐妹进了卫府大门,这才向徐府而去。
卫雁笑着摇点头,道:“你这丫头,果然嘴碎,不管是谁,你都要编排两句。如月,要不把丁香调到后厨去吧,不然,说不定哪天,她连我都要怒斥几句。”
到底这个婆子仗了谁的势,有甚么底气,让一府的夫人都得谦让着她?
卫东康的表示实在太奇特。
过了一会,喧闹的人声传来,有人遥遥向他们呼喊:“玉钦,玉钦……”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他不再说些旁的无礼之言,可他刚才唤的那几声“雁妹”,声音那般和顺多情,缠绵如水,竟在耳畔,一声一声,反响不断……
下回霍琳琳再下帖子,卫雁果然回绝了。卫东康也不大喜好她再抛头露面,毕竟已经订了亲,传出些别的闲话来,也不好听,是以再三叮嘱,叫她在房中练习针黹,不要出门。
她睁大了眼睛,惊诧不语。
过了几天,如月快步走进房,关紧房门,神采阴沉,低声说道:“大蜜斯,本来计婆子的儿子,前几日在河中灭顶了!”
丁香道:“夫人早就说过,秦姨娘出身与平姨娘她们不一样,又得老爷另眼相看,是以对秦姨娘格外恩厚。奴婢每回颠末碧云阁,总瞧见秦姨娘在廊下坐着晒太阳。她底下配了两个贴身奉侍的大丫环、两个管事儿的仆妇,两个粗使的小丫头,另有两个跑腿的小子,一个个都规端方矩在她院子里服侍,比我们院子里的许婆子小鱼儿他们都像样儿!别人不晓得的,说不定觉得秦姨娘才是我们家的蜜斯呢!”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卫雁道:“这倒奇了,她做了妾室,不管之前如何,是不该带那么多人进府的。父亲早有两个姨娘在府里,按说就是厚此薄彼,也不该相差得如此差异。只是不幸卫姜,不知内心该有多不好受。”
小舟幽然漂泊于水上,水中映着星光,映着一双人影。他在舟头,她在舟尾,明显相距甚远,但映在水中,却似依托在一起普通。徐玉钦望着那影子,笑了,竟舍不得挥桨,恐怕扰碎了那双相依相偎的影子。心中满满铛铛,溢满了柔情。
说到这里,她的笑容淡了,想到当晚计婆子死时,睁着眼睛死不瞑目标模样,另有些后怕。
“晓得,晓得!”他赶紧摆手,表示她不要轻举妄动,笑着道,“你不喜好,我不唤便是。卫蜜斯,我们现在当属最末,还不知他们要如何编排我俩。不如,我们直接掉头回到岸上,我们再叫人去告诉他们一声,等他们前来汇合,一同归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