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以一面似鹰又似雕的神鸟大纛为主,隔得老远就看得清那大纛上半人半鸟的神鸟抓着一条小龙送入口中撕咬的模样。以这面神鸟大纛为中间,中军及左营各色小旗,六成是孔雀、鹦鹉一类灵鸟,四成是豺狼熊罴之类走兽。
虎帐中,厮杀吼怒之声到处可闻,间或有伥鬼嚎哭,罗刹高笑,又模糊可见很多浑身不着寸缕、黑腹蛇发、浑身尸油的怪物手持刀剑、尸骨而舞。中军大帐则隐没在一片赤红血浪当中,载沉载浮,极丢脸清真容。
在东岳那边挂了名,北岳也认下了千石以上官秩的几位一河之主,多少还算有各面子,各自有一张水精席坐了。那些六百石朝下的河伯、湖君,就只能立鄙人头恭谨侍立。鬼神之间,品级严苛,还带着殷商之时贩子与外藩尊卑轨制的遗风
现在贺兰公歪着身子在一张金榻上倒着,看不出来甚么严肃模样,身下垫着的,倒是一张半截是龙尾,半截是人的皮褥,那人头还没有截去,头骨尚在。此人头非常怨毒地在看着本身除了头骨外,五脏血肉骨骼都掏空的身子,紧紧盯着贺兰公,无声地谩骂着。
这位就是贺兰山神,神爵封在公位,倒是古羌、匈奴帝国崇拜的山神,本来不在中原正祀当中。而这位现任的贺兰山神跟脚也是不清不楚,和西面几个胡教都有密切联络,一身兼有好几家教派的尊号,和这些受北岳带领、东岳遥控的水神,底子谈不上一起。
如果走近了看去,就会发明这些营房都是立在一片池沼之上,那些看似各级将官所用的营房,都是巨鱼之骨为梁、巨龟之甲为顶安插起来,至不济也都用了房大的青螺壳,砥砺成屋舍。
而在这方六合的一隅,狼藉地立着一座营盘,说是营盘或许太夸大了些。固然这里也有护墙、角楼之类军寨特有的修建,但是倒是隐然显出一股泾渭清楚的模样。
如此显赫,如此气度,但也如此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