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说完,樊力朝马展国几人各施一礼,回身便走。
“月子弯弯照九州,几人欢乐几人愁。几家高楼饮美酒,几家流落在街头……”夏祥悄悄吟唱,连连点头,他站立船头,负手而立,了望两岸,两岸之上,高楼林立,繁华非常,但是船驶出县城以外,只见良田千倾,沃野千里,只是城门以外,多了很多衣衫褴褛的男女。
一行人来到县衙正门,昂首一看,不由吃了一惊,门口浩浩大荡站了一队人马,足有十数人之多,为首几人身着官衣,较着是官差,前面几人,锁链在身,明显是犯人。
“客长方才看到城外的百姓,都是因为还不起官府假贷而卖地卖房的百姓。”婆婆一边清算碗筷一边说道,“上任知县郝海记是个好官,人太好了被人欺负,官太好了也被官欺负,传闻他老是被县丞许和光压一头,甚么事都服从许和光的摆布。县丞官儿比县尊小,为甚么县尊要听县丞的话?”
滹沱河两岸的灯笼顺次亮起,河中各色船只,大船划子花船,也点亮了灯光,映照得河水和两岸风景迷离而萧瑟。
“二分息也不算多,我估摸着还本带息不成题目,就假贷了官府一石种粮。”船家满布皱纹的脸上暴露一丝无法和苦笑,“谁也没有想到,来年确切是大歉收了,但官府明显说是二分息,却巧立项目,算来算去,终究变成了四分息。再外加各种繁多的不着名用度,折算下来,一石种粮连本带息变成了三石,借一还三,谁还得起?”
船家哈哈一笑,动摇划子驶离了岸边。晚风吹拂,遍体生凉,却凉而不冷。
“客岁秋种时,我干脆不向官府假贷了。不想官府找上门来,强行让我假贷,并且一借就是十石。嘿嘿,本年秋收时,一共收了二十多石粮食,按借一还三还,觉得再冲邻居借上十石就够还官府了,谁知不知官府如何又多算了一些项目出来,要还四十石才够。卖了我小老儿也拿不出这么多粮食,最后只好将地盘卖掉才还清了官府假贷。”船家悲惨地干笑几声,几滴浑浊的眼泪流了下来,“没想到小老儿诚恳巴交一辈子,省吃俭用,俭仆持家,最后竟竹篮打水一场空,落了个下无立锥之地的了局,如果没有假贷,我另有十几亩薄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安稳安闲,那里像现在普通住在船上,流落不定……”
烙饼是虽不精美,倒是传统伎俩烙制,油未几,却香味扑鼻,夏祥吃得不亦乐乎,又夹了几根咸菜,更是赞不断口:“不错,甘旨非常。”
平心而论,夏祥对新法的推行并不同意,特别是新法自推行以来,支撑新法者被候相公视为翅膀,反对新法者被列入异类,翅膀升迁异类贬谪,一时朝堂高低党同伐异,环绕新法的支撑和反对,分裂为两大阵营。两大阵营相互进犯,各自为政,导致朝堂之上一片混乱,就连皇上也压抑不住两派辩论不休的声音。
等连若涵几人走后,船家才拿出钱引凑到灯光一看,顿时惊吓得一屁股坐在了船上。船家结结巴巴地睁大一双惊骇的眼睛:“娘……子,我没看错吧?是不是老眼昏花了?”
船家开端调头,说道:“客长,再往前就离县城越来越远了……本来我家里另有十几亩地,地盘也非常肥饶,每年收成还不错。前年大早,颗粒无收,还好大前年的收成足,够多吃一年也不成题目。官府出面说,能够从官府假贷种粮或是青苗,待来年有了收成,再按收息二分结算……”
夏祥一起从都城南下,路过几个州县,见过大片荒凉的地步以及流浪失所的农户,对候相公的新法在官方的推行有了更激烈而直观的熟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