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和光更是不无歹意地想,夏县尊上任第一日就接办了如此毒手的案子,不怪别人,怪只怪他本身非要揽事上身。付科固然只是市乐一带的一个地痞恶棍,却深得裴硕章正视,很多官府出面没法办到的事情,都交由付科措置。付科接办以后,从未失手,无不手到擒来。如此一个吵嘴通吃,在市乐纵横十余年而不倒的角色,会没有背景和背景?夏县尊到底年青,非要抓付科前来真定,请神轻易送神难,说不定付科会让夏县尊栽一个大大的跟头。
“犯不犯国法,还不是朝廷命官一句话的事情?”付科嘿嘿一笑,举起双手,晃脱手上的锁链,“夏县尊一句话,我就得披枷带锁。夏县尊再一句话,我就是明净之身了,哈哈。”
“恰是。”董断答道。
夏祥却心潮涌动,身为百姓的父母官,为民做主本是本分,却因裴硕章之推托而成了为官者对百姓的恩赐,如果悠长如此下去,官官相护,怎能不令百姓心寒?
不但许和光暗中一惊,佩服夏祥的心机周到,就连马展国也是暗竖大拇指,为夏县尊一针见血的诘责而喝采,同时也非常诧异夏县尊刚中进士就上任了知县,并未有过审案经历,怎会如此清楚案件如何审理?怎会如此明白董断话中的缝隙?当真是奇才怪才。
董断前倨后恭,本来的傲气全然不见,此时接连喊冤,不由许和光暗中鄙夷董断没有骨头,才几句话就被夏祥吓住,一点儿也不晓得拿捏一二,接下来夏祥狮子大开口,董断还不得任由夏祥漫天要价?
高超,实在高超,没看出来夏县尊如此年青,竟是如此工于心计的赃官,特地问及董现投河一案,明显是想从中捞些好处。董现号称董半城,是说董现的财产能够买下半个市乐城,可见董现财力之广。夏县尊审理董现之案,必然油水充沛。
董断却并不坐下,站着说道:“小民就不坐下了……夏县尊,家兄经商,每年都要南下泉州半年,贩子厚利轻分袂也是无法之事,董李氏却不守妇道,和严孙私通也就算了,还想谋财害命,关键死家兄打劫家兄辛辛苦苦积累的万贯家财。家兄在市乐虽非王谢望族,却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户……”
“这就是了。”夏祥点了点头,如有所思地说道,“如果董李氏和严孙状告是你逼死了董现和马小三佳耦,你百口莫辩。”
“小民、小民……”董断被夏祥的一番话问得连连后退,“小民当时正在睡觉,并不晓得家兄和二老连夜赶往真定,如果晓得,必然禁止他们。小民独居一处,并无人证。董李氏和严孙各安闲房中睡觉,有丫环作证。”
“起来发言。”夏祥轻松地双手背在身后,表示马展国扶起董断,“在本官面前,不必动不动就下跪。”
除了徐望山和马清源以外,好景常在也是真定巨富之一,不,应当说好景常在才是真正的真定首富。比拟之下,他的广进商行还差得很多。
“承认,是我干的,我当时本来是想杀了王先可。”付科回身瞪了王先可一眼,哈哈大笑,“可惜了,没杀成。王先可,要不是夏县尊救你一命,你现在已经入土为安了,你还真是命大,老子想杀的人,你是第一个没死的,你能够引觉得傲了。不过我得声明一点,当时我并不晓得你是堂堂的县尊,如果晓得了,断断不敢暗害朝廷命官。”
马展国倒是心中犯起了嘀咕,方才他还感觉夏县尊有审案天赋,说不定又是一个和传说中的包彼苍一样断案如神的清官。现在他越来越不明白夏县尊为何要说董断是杀人凶手,莫非夏县尊是想威胁董断,好收取甚么好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