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皇后也非滥情之人，也觉她这话绝情砭骨，但又念及当初太皇太后雷霆之怒，想来，惠嫔此举也是护着大阿哥罢。
皇后安闲道：“你能坐上嫔位，也是大阿哥争气。皇上非常正视他，亲身为他选了徒弟。”
太子担忧容悦偷瞧，便扭头去看容悦是否耍赖，一扭头的工夫，堪堪要撞上惠嫔，被身后的嬷嬷拉住。
此中少女披着大红猩猩毡大氅，正跟身着杏子黄里紫貂端罩的太子讲如何玩躲猫猫。不大会，那少女便背过身站着，口中数着数。
皇后点头：“大小周后曾前后嫁与后主李煜，且留下传闻，小周氏趁姐姐病重入宫侍疾时悄悄幽会姐夫，大周后得知后郁郁而卒，”她说着目光中模糊暴露几分崇拜：“太皇太结果然比我们瞧得远，这会子若真有个好歹，悦儿又在我身边，不免要受人指责的。”
惠嫔淡淡一笑道：“娘娘不必担忧，我即便再恨赫舍里，又会拿一个几岁大的孩子如何样？”她微一挑眉，起家下榻，也不管皇后现在轻蹙的眉心，只自顾自肃了肃道：“缎库上另有些事未交代清楚，嫔妾约了荣姐姐去一趟，这便不打搅皇后娘娘用药了。”
朝霞闻声主子叮咛，忙掌了帘子送惠嫔出门，惠嫔出了那道门，才长长吐了口气，站在廊下遥眺望去，见院正中两棵石榴树旁一大一小两小我影在。
皇后悄悄推开那杯水，淡淡道：“我的光阴未几，现在趁着精力还行，便把她们震住，不然今后悦儿入了宫，伶仃无援，日子可就难过了。”
惠嫔皱了下眉头，倒是笑道：“当年我便说过，此事本生志愿，事过无悔。我实在不肯见哥哥委靡不振的模样，以是我自作主张安排你二人在我宫里见面，当时娘娘是被我诓来，实则并不知情，只恨赫舍里芳仪好事。我即便是怨，也怪不到娘娘头上，再者说，您还为我争夺这一嫔位，我还要感激您呢。”
正说着，只听门别传来容悦的声音，皇后神采一凛，不由微微侧身朝外张望。
朝霞见她出了门才回身回了暖阁，见皇后半伏在炕桌上，忙上前为她斟了一杯温水，奉上道：“娘娘当要珍惜凤体，太医叮嘱了，您这病就是因思虑过分，乃至气机运转不畅，气血平衡，气滞血瘀，又使得正气衰弱，恶恶相循，若要好，必不得再劳累忧愁，只一心静养方好。纵有天大的事，也该缓缓图之才是。”
皇后肃容道：“那又如何，此人呐，你不与她争抢，天然都落得好，便只要到了事上，才气瞧出来。”她调匀呼吸，感受积了些力量，才问：“太皇太后可有甚么话儿说？”
皇后听出她话语中悲苦酸楚之意，到底也暴露几分不忍，浅浅挥手，叫她退下。
惠嫔到底讲究着端方，转过身去，皇后端起面前尚温热的汤药闲闲喝着，道：“我尚在一日，宫中诸事就还要管着一日，倘若你胆敢私底下挑动风雨，即便是有当初的情分在，也休希冀着我手软。”
惠嫔又福了福，翩然回身出了帘子，却听身后传来皇后的声音“慢着！”
这话语已全无半分昔日情分，饶是惠嫔对宫中风波变幻司空见惯，也不由猝不及防，她面上仍带着轻笑道：“皇后娘娘这话，倒叫嫔妾有些听不懂了。”
朝霞闻听此言，不由鼻酸，劝道：“惠嫔娘娘一贯明白。且一贯跟六女人合得来。”
太子闻声这话，不知为何感觉透体冰冷，忙跑回容悦身后去。
朝霞低声回禀：“太皇太后只教您放心养病，六女人入宫的事只怕还要从长计议。”她顿了顿，又抬高声音道：“太皇太后还跟苏嬷嬷讲起了甚么大小周后的故事，主子晓得太皇太后从无多余的话，便留了心，奉告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