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笑佟仙蕊倒还无知恐惧,只是气福全坏她功德,出语怪道:“裕亲王到底是受了纳兰家甚么好处,竟……”
福全本日一身石青色亲王朝服,进门先请了安,才回禀道:“禀皇祖母,皇上,微臣原与容若在乾清宫前会商西域的朴刀,突见一个内侍传他来慈宁宫面圣,臣心生迷惑,又要来给皇祖母存候,便借机过来,也好替容若做个证。”
安嫔见此,也在堂中跪下说:“禀太皇太后,恰是呢,那会子嫔妾恰好从慈宁门出去,瞧见容悦女人往南去了,不大会儿,瞧见一个侍卫服色的人也从隆宗门出去,臣妾顾忌身份,忙躲了起来,瞧着那人也沿着那条道往南去了。”
一个竟字还未出唇,就听啪一声,孝庄一掌拍在乌木翘头卷草莲斑纹长案上,佟仙蕊惊得颤抖一下。
佟夫人现在心中方寸大乱,面色煞白,深恨福全来拆台,何况,若真坐实了假传圣旨的罪名,佟仙蕊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他佟家也玩完了。
苏茉儿见此,浅笑道:“佟夫人莫急,让贵妃娘娘讲完,如果有话叮咛贵妃主子,大可待来日探亲时暗里里说。 ”
孝庄也不睬她小性,问容悦道:“但是贵妃叫了你去的?”
孝庄微微点头,冲容若道:“孩子,你来讲说,是否真如贵妃所言?”
佟仙蕊见他戳穿,便有两用心虚,一回身指着他道:“你信口雌黄……”还没说完,只听苏茉儿一声呵叱:“敢拿背对着太皇太后,也不知贵妃娘娘的端方是谁教的。”
孝庄幽幽望了眼天子,叫宣。
苏茉儿一个主子也敢当着她娘家人跟她叫板,佟仙蕊好不委曲,硬硬的梗着脖子,立时跪在本地,口中却极是不平气:“想来主子揭不轨之事有错,请太皇太后惩罚。”
纳兰容若虽早已盘算主张将任务揽于本身,但见此事犹有转机,据实禀告:“卑职原在保和殿服侍,厥后便有御前服侍的公公来报,说万岁爷宣臣往慈宁花圃去,臣不敢违背,随那内侍进隆宗门不远,就现贵妃娘娘和钮钴禄六蜜斯在那处,卑职正要躲避,却被贵妃娘娘拿住。”他昂挺胸,目不斜视,出言若山般稳毅,让人不由心生信赖。
佟夫人恐怕苏茉儿果然问出甚么来,忙道:“太皇太后恕罪,妾身这个闺女,固然有些娇纵,可她必是亲目睹了甚么,不然如许大的事,她千万不敢编造的。”
佟仙蕊也知欺君之罪不是顽的,见表哥替她说话,松下气来,佟夫人脸上才垂垂有了赤色。
孝庄更是深知这个孙子,进退有据,如许大的事,断不会出来做这个伪证。他身为亲王,又是族长,身份本就敏感难堪,康熙十一年连议政都辞了,一贯讲究韬光养晦,明哲保身,何况明眼人都晓得,做这个证相称于把佟国舅家给获咎个结健结实,是以他话才出唇,究竟如何,在坐一个个儿塞过人精,无不心眼敞亮。
她不会编造,天然有人在背后出运营策,摇旗助势,孝庄悄悄嘲笑,扫了一眼安嫔。
他生的忠诚之相,虽贵为亲王,却从不牵涉派系,暗里里与明珠索额图均是敬而远之,即使有容若走近了些,也不过倾慕他才调罢了,眼下当不至于为容若扯谎。
一旁纳兰夫人晓得容若性子和软,现在忍不住开口道:“回太皇太后,容臣妾说一句,容若和容悦都是诚恳孩子,一针下去扎不出血来,贵妃娘娘这招贼喊抓贼又实在高超。妾身不得不为两个孩子辩白辩白。”她本就是宗室女,与孝庄走动颇多,情急之下冲口而出之事也是有的。
正在此时,见素蕴在门外禀报,说裕亲王有要事求见,言及与纳兰容如有关。
孝庄便看向苏茉儿,后者福了下身,退下往外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