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通衢正在喝第二壶茶,中间的傻大个在数第三遍收到的铜钱,然后就看到,黄笔贴式骑着毛驴气喘吁吁地冲了过来,难为黄笔贴式那小短腿,竟然从充公住脚的毛驴背上跳下来,而没有摔个屁股墩。
李夫子高低打量了黄学恒一翻,点了点:“你那两个方剂,很好,很好,他日我再来就教你。”说着,扬长而去,袖子里暴露一角草纸,上面印着积肥法和标点标记法。
黄学恒那里晓得,郭通衢穿越前来的21世纪,那是各种黑厚学、宦海小说大行其道、堂皇出版的天下,就算郭通衢是个埋头读书的大门生,也一样将宦海内部的败北坠落体味得门儿清,此中的各种门道就算是没见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标点标记,就坏了衙门里的端方。太祖建国两千余年,衙门里行文一板一眼都有端方,昂首、称呼、避讳,都是极讲究的,有些门道,只要公门中人才晓得,内里人底子不懂此中的“格局儿”,如果引入标点标记,高高攀是一番折腾,一不谨慎,就坏了别人的财路。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标点标记虽好,倒是极易肇事的,黄学恒紧赶慢赶骑着驴儿找郭通衢,就是想让他停止发放标点标记法,可没想到,仇家家棋快一着,已经打上门来了。
郭通衢将小笼包向黄学恒推了推,又倒了杯茶:“这是乡间本身摘的野菊花茶,最是清心败火,这小笼包有点油腻,配这菊花茶最好不过。”
郭通衢招手叫过傻大个,将剩下的小笼包递给他吃,一边笑道:“黄笔贴式看到草纸了?对上面的印刷的方剂可还对劲,固然草纸粗糙了一点,但上面的字体还是很清楚的,不敢写黄笔贴式的名讳,以是就教了朱老村长,用的是黄笔贴式的号――百竹先生。小子当初承诺过黄笔贴式,要印刷万份,现在先印了一千份,在集市上披发,此后还会印刷更多,我想,一个月以内,印刷万份不成题目。”
包子铺老板将信将疑包了一笼小笼包,只尝了一个,顾不得内里的汤汁烫坏了舌头,连连向郭通衢伸谢,当下就再不做大肉包,只做小笼包,一时候吸引了多量乡民尝鲜。此时听到郭通衢点小笼包,立即送了一笼新奇出炉的。
黄学恒的内心缓慢转着,想如何辩驳那名当街指责本身的士子,俄然,中间茶铺里传来一声嘲笑:“胡说八道,甚么离经叛道,这标点标记我看是极好的,有助行文高低句读,特别是便利蒙童读书识字。你这墨客,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茶铺里施施然踱出一人,一袭青衣,黄学恒识得此人,是县学里的教习李华李夫子,忙跳下驴背,行了一礼:“李夫子。”县学的教习固然不是甚么大官,但胜在桃李满天下,极是受尊敬。
黄笔贴式从城中骑驴一起赶来,已经下定了一个决计,那就是绝对不能将郭通衢当逃奴对待,一个能写出标点标记法的人,绝对不成能是逃奴!或许,山中白叟如此真有其事,确有其人。封神山中的异人,可不是本身一个小吏能惹的。对于郭通衢,还是要谨慎交友为上。
郭通衢悄悄喝了一口茶:“宦海上的事,很庞大吗?我看很简朴,不过是官大一级压死人罢了。”
郭通衢笑道:“黄笔贴式,这小笼包吃起来有讲究,筷子只要夹最上面的部位,才不会破了皮,夹起包子后,放到嘴边,先咬破中间的皮,将内里的汤汁都吸出来,然后才气够吃包子,要不,汤汁会烫坏嘴。乡野小店没有甚么好的作料,如果能弄几只螃蟹来,做蟹黄小笼,那味道就更好了。”
黄笔贴式话中抱怨,腔调却很亲热,倒仿佛一个长辈在与靠近的长辈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