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祖宗息怒,奴婢这就是内心话,哪有谁教啊?”
“既是要紧的事,就请寄父叮咛,儿子这就去办。”
当下不敢再担搁,快步而去。
高昶挑唇一哼,俄然站起家来,负手走到窗边,悄悄推开窗扇,劲烈的冷风立时裹挟着大片飞雪灌了出去。
过了半晌才调哑着嗓子道:“当今陛下虽有明君之相,但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罢了,锐气虽足,经历尚且不敷。太后娘娘并非不问政事,只是平生最爱的便是这个儿子,未免娇纵些,真到了裉节儿时,毫不会袖手旁观。再加上河东顾氏乃建国功臣,世受隆恩,弟子故吏遍及天下,只怕这现在宫中还一定像你所说的那般。”
“是,寄父。”
徐少卿暗自撇了撇唇角,拱手道:“多谢陛下,臣无大碍,若这时烤了火,只怕转头出去便更难捱了。”
徐少卿赶快端了铜盂,上前扶他坐起,用手重拍后背,好轻易等他止了咳嗽,这才面带歉然道:“寄父谨慎着了,都是儿子痴顽,惹得寄父几乎犯了病。”
殿宇楼阁,朱墙黄瓦间尽是白茫茫的一片,衬着那日头也显得毫无活力。
“这话到本督这儿就算了了,今后细心你的嘴,别闹到连用饭的家伙事都没了。”
这路上积雪袒护,已然没太小腿,深一脚浅一脚,马也走不快,足足折腾了小半个时候,才回到司礼监值房。
那内侍喜不自胜,点头呵腰,没口儿的伸谢。
徐少卿拢了拢身上的罩氅,一边徐行下阶,一边道:“雪这么大,理起来也不是一时半刻,方才不过叫你们眼亮些,陛下殿前也敢惫懒,不是讨打么?成了,留下几个持续清理,其他的各自管本身的差事去吧。转头去惜薪司领些炭返来,大伙儿都烤一烤,若都病了,这宫里还如何服侍?”
高昶接在手中,拆了封,取出堪堪十几页供词,一一翻看,面色更加阴沉起来。
高昶哂然一笑,也没再多言,转转头去望着窗外,但见漫天飞雪如花,纷繁扬扬,瓣瓣飘落,满眼尽是银装素裹,脸上刹时又规复了沉冷。
徐少卿应了一声,便踱归去,重又在凳子上坐了。
高昶斜睨着他,总觉那张白中泛青的面孔后埋没着甚么,却又瞧不出涓滴端倪,瞪了他半晌,便袍袖一挥,冷然道:“下去吧。”
“本宫想与云和mm再见一面,不知徐厂臣能够引见么?”
徐少卿说着,从袖管中拿出一封卷宗,双手递到御案前:“这是臣带人鞠问连夜录得的供词,请陛下御览。”
徐少卿只送到门口,便不欲持续再陪,告别正要回身,却又被她叫住了,回过甚来,却见谢婉婷敛着那倨傲的暖色,干笑道:“徐厂臣先不忙走,本宫另有一事相求。”
徐少卿涓滴不觉得意:“娘娘何出此言?臣早就说过,对娘娘的恭敬一如畴前,绝无半分窜改,此次陛下固然降罪,不也仍留着娘娘的封号么?”
徐少卿垂首听完,已大抵明白了他的企图,恭敬问:“那寄父的意义是……”
焦芳听他说完,便呵呵大笑,半途忍不住一口痰上涌,顿时咳嗽起来。
徐少卿在旁持续奏着,软榻上的高昶却似不睬不睬。
“哎呀,二祖宗可真是活菩萨,奴婢代大伙儿谢二祖宗恩德!”
一大朝晨便等着了,会是甚么话?
“臣在。”
说着,话锋一转,又劝道:“陛下既然格外开恩,娘娘也该有自知之心,而后埋头在宫中保养,未始不是件功德。”
坤宁宫的石阶下,乌压压跪满了上百人,个个脸上都是一副哀泣之色,有人乃至已然瘫软,跪也跪不成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