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说了。”
须得不急不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本身这做娘的和颜悦色,推心置要地与他说,做儿子的自也当明白这番苦心,十之七八这事便成了,。
她呷了口茶,叮咛道:“你叫陛下出去,其他的在外磕个头就成了。”
“昶儿,昶儿?你如何了?”顾太后被他瞧得有些心悸,不自禁地朝后缩了缩。
“母后曲解了,常言道,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儿臣本身就是个急性子,那日顶撞母后,口不择言,有违大夏仁孝治国的祖训,厥后回思,惶恐忸捏,那里还敢记恨?还请母后原恕儿臣不恭之罪。”
顾太后看着儿子神情困顿,面色也不好,不由心疼得短长,拉着他起来,并膝在软榻上坐了。
“陛下另有何叮咛?”
“这些日子见你又瘦了,可要多留意些身子,国事再重,也不是一日两日做得完的,你这般劳累,倒叫那些做臣子的舒坦了,算甚么话?”
他面色冷沉,毫无新春正日,社稷改元的欣喜,徐行近前,勉强挤出一副笑意,叩拜施礼道:“儿臣叩见母后,恭贺母后新元之喜,福寿绵长。”
“这个母后不必担忧,儿臣早已定了口风,徐少卿那厮不过是设想勾引云和离宫,并无它事,各处也已下了严令,任何人不得再行提起,更不得群情,毫不会鼓吹出去。”
“就送到这里吧,再远了也没甚么好。”
顾太后却还是一副笑容,拉着他的手,接口道:“你不必拿话讳饰,母后没有指责的意义,你内心想甚么,没人比我这当娘的更清楚,去了也就去了。”
高昶唇角抽了抽:“母后的意义是……”
“着内阁拟旨,司礼监焦芳自侍三朝老臣,娇纵高傲,无旨肆意出入宫廷内苑,实有不臣之心,念其大哥,入宫数十年亦有微劳,免其极刑,马上罚往西山守陵,永不得返京。”
她脾气本就孔殷,此时心中更是暗自火起,但想着焦芳之前的话,也是不能躁进,以免又闹得不欢而散,难以清算,当下仍旧拉着他,极力缓声道:“这叫甚么成全?不过是将她送出宫去,免得费事,于人于己也都好。你是高家子孙,又是国朝天子,更应以社稷为重,晓得弃取,好孩子,此次你必然要听母后的,好不好?”
高昶情知话头来了,便问道:“那母后觉得该当如何?”
“好,好,昶儿快起来,我们母子俩哪来这么多繁文缛节,你内心想着母后便好,不必如此。”
中间几人围到近前,为首阿谁身材壮硕的颤颤地抱起拳来:“督主大人……”
他唇角扬着,脸上却不见欢容,近于苦笑。
“没甚么。”
高昶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本来还带着些体贴眼神一点点的暗淡下去,转刹时已毫无暖意,直似在瞧一个不相干的人。
焦芳见话已尽意,便抽回击道:“那好,我这便回司礼监去,等着拟旨,然后依计行事,你就不必管了。”言罢,便起家告别。
蓦地回望,那皇城中最高的塔楼顶层似有一个皎白婀娜的身影,盈盈而立,凭栏眺望,却又掩在满天飞雪中,昏黄不清……
“母后息怒,儿臣只是不叫母后再管皇妹的事,哪曾有违甚么孝道?既是这么说,儿臣便干脆下一道旨,请母后移居内苑静斋,好生保养,儿臣每日迟早看望,亲身奉侍,以尽人子之孝。”
他说着便拉住缰绳一抖,挥鞭催马,那车扭扭晃晃,撵着两道深深的印辙朝城门而去。
“这倒也是个别例。”
上元已过,早算开了春,没曾想还是这般凄冷。
就听顾太后微微一顿,转而又问:“云和的事,你现在筹算如何措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