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微感失落,却又不肯出声打搅,只觉这一片安好反倒让本身也安静下来,不像方才那般难耐了。
他顿了顿,望着她眨眨眼,又续道:“这厮欺君罔上,秽乱宫廷,便罚他出宫去,再赐些田宅金银,叫你和你夫君到官方纳福去。”
徐少卿呷了口汤,合着饭菜吞入腹中,望她笑道:“我在想公主煮茶的工夫令人赞叹,不知可会烧饭做菜?”
徐少卿独自出门,过了半晌便捧了托盘出去,内里四样菜肴,两荤两素,外加尚好汤羹。
高暧固然一起乘车,但身怀有孕,这时候已颇感倦怠,不肯再下楼去。
“陛下的情意自是再清楚不过,但我们千万受不得这天大的恩赏。唉,公主莫管了,我自有主张。”
渐渐绕出后院,到窄街上,正想催马快行,倒是俄然一绊,马身倾斜,几乎跌倒,像是踏到了甚么东西。
待他走后,高暧才长出了口气,拉着徐少卿问:“这东西究竟是甚么?连你也被惊着了似的。”
徐少卿沉眼瞧着那玉璜,也是愣了半晌,俄然伸手拿过来,拉着她一同跪倒,大礼拜道:“既是这般,臣与公主便多谢陛下厚赐。”
她看得入迷,俄然想起那一夜在山间农户家过夜,他也是这般躺在凳子上,却念着《楞严经》用心引本身来问,现在倒是想说话,却不听他念诵了。
高暧被震得腹间一颤,皱眉轻哼,瞥眼间却见四周横七竖八躺着一个个黑乎乎的影子,不由心头大惊,跟着就听徐少卿在身后低呼:“不好!”
她只觉疲累,并不非常饿,但念着腹中的孩儿,又不忍拂他的意,便坐下来用饭。
可惜这等事怕是不能速成,到时只能临时抱佛脚了,早知如此,之前闲暇时便该学学厨艺,也不至现下难堪。
“我俄然想起一件事,倒是非常要紧。”
高暧本来非常疲累,躺下后俄然苦衷重重,却又睡不着了。
他重又拈起那玉璜,倒是用双手,像极是恭敬,过了半晌才道:“这是大夏的传国之宝,向来为帝系一脉的信物,见此物如见君父,任谁都须服从,不得有误。”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含混糊间就觉有人在肩头轻拍。
他话未说完,高暧便上前挽住他手臂,急道:“陛下恕罪,他确是逼不得已,求陛下宽恕。”
她转转头,朝着内里侧身而卧,也学着他的模样诵起经来,却没出声,只是默念,过未几时,眼皮发沉,渐渐睡去了……
高暧不由一声低呼:“那陛下怎可将此物赠给我们?”
这一回,她和他能好好地拜别么?今后又会到那里?
高旭先是一愣,随即呵呵笑道:“瞧你这怕的,我现在已是一介草民,还能把你如何样么?如果还做天子啊……”
“甚么事?”她不由严峻起来。
高暧嫌坐着不恭,没敢答允,又听他仍叫皇妹,当是还不知情由,正不知该不该讲解,却见他已转过甚去,目光在徐少卿身上逡巡。
他也不再避讳,一起盛了饭,与她同桌而食。
“既是要走了,这些事便不必问了。”
侧过甚来,见他就半卧在矮凳上,清冷的月光过窗而入,恰好倾洒在他脸上,将那张玉白的面庞映得格外沉寂。
徐少卿叹口气,眼角拂过摆布摩肩接踵的人群。
高旭却也眼眶泛红,收了笑容,赶快将她扶住,吁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一件物事,放在她手中。
“啊。”
徐少卿侧头朝外瞧了瞧那棚下栓着的马匹,便抱起她从窗口一跃而出,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两人上去并骑坐好,徐少卿轻夹马腹徐行,极力不发作声响。
斯须用完了饭,唤店伴清算去了,又叫端来热汤盥洗,脚脸都净了,扶她上榻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