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你看,这是为甚么?”
“我是一番美意怕你走累了,反倒还落了不是。罢了,罢了,不来便不来吧。”她微感绝望,便要放下帘子。
徐少卿见她站着不动,两腿一曲一向的僵着,侧目瞧了瞧,便又道:“这一起辛苦,公主想是累了,请换驾回宫安息,臣也好面圣复命。”
她呆了呆,刚一起身,就感受腿脚酸软,仿佛无数蚊须小针接连不竭地刺着,又像是成千上万只蚁虫爬来爬去,差点又重新歪倒在软榻上,本来闲坐了这么久,血行不畅,早已麻了。
“这话奴婢可不敢去说,没得再被撵归去吃斋念佛。”翠儿伸伸舌头,又转着眸子道:“公主昔日颂经一坐便是多数日,也没见气闷过,本日才这一会子如何就呆不住了?嘻,只怕是……”
她缩了缩身子,心头莫名的严峻起来,俄然感觉此次回宫的确是条前程难料的波折路,远不如这些年在弘慈庵与世无争的平常日子,可又身不由己。
她醒了醒神,忍不住又撩起帘子向外瞧,就遥遥地瞥见一座恢宏绚丽的庞大城池,那边便是大夏的京师——永安。
“这里是五凤楼,请公主移驾换乘肩舆进宫。”乘舆的正帘被悄悄撩开,那清冷的声音随即传入。
她看着那张白玉无瑕的脸,一时候竟有些不知所措,半弯着身子站在那儿愣住了。
她不由一讶,“东厂”这两个字她还是传闻过的,借着天子的威名,行稽查天下之事,上至朝堂官员,下至百姓百姓,概莫能外,所到之处必定是腥风血雨,大家谈虎色变,可这跟她又有甚么相干?
一起无话,午间随便用了些饮食,上路又行,只觉越来越怠倦,眼皮也沉了下来,正在迷含混糊间,就感遭到车驾俄然安稳了下来,内里还模糊传来喧闹之声。
“嘻,公主待我好,奴婢天然晓得,公主的心机,奴婢也明白。不过这宫里端方实在大得紧,奴婢当初但是尝过短长的,现在好不轻易熬出头来,可不敢再出错,今后在公主身边谨慎服侍着,也不怕被人欺负了。”
此次比上趟平复了很多,她吁了口气,曲着腿挪到近前,另一只手也由他托着,伸脚去踩上面的垫凳,却不料那只酸麻的脚竟失了准头,一下跐在边上,顿时翻了。
至于阿谁徐少卿,倒让她淡然,归正宫里的事情她不懂,宫外的事情也不懂,这么个睁眼瞎似的人又有甚么值得攀附?对方恭恭敬敬不过是碍于圣命礼法罢了。
高暧见她抿着偷笑,像是看破了甚么似的,脸上一红,却不知该如何接口。
只是高暧性子沉寂,不喜多话,闲谈经常常被她占了上风,但晓得这丫头并非本意,倒也不觉得忤,反而感觉凭白多了些意趣,如果没她这个伴,厥后这很多年的日子只怕就更加孤寂难过了。
“甚么话?”她闻言一愣。
她惊诧向上望,见徐少卿也正垂眼瞧着本身,神采冷冷的像是有些不悦。
车驾从正阳门而入,沿笔挺的青石街道而行,但见屋宇壮阔,人流如织,端得是个繁华斑斓地点。
“不说是司礼监的人么?”高暧微微颦起眉,不懂她这一问的意义。
高暧哪见过这场面,正自呆看,面前却一闪,冷不防那红色蟒纹曳撒的身影已挡在了窗前。
这丫头是六年前去的弘慈庵,名义上按宫中规礼服侍起居饮食,但实在是在宫里犯了错,本来是要去浣衣局的,没想到却被内官监发往了那边给本身做侍婢,说来倒也算是荣幸的。主仆二人差未几的年纪,很快便熟谙了,没有旁人在的时候,这尊卑守得也不如何太严。
高暧先前见他固然面冷了些,但举手投足间倒是一副谦谦君子的做派,特别是那副罩着红色曳撒的纤长身条,矗立中竟有种说不出的风情,浑不像个去了势的奴婢,现在听这丫头一说,倒有些不敢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