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话,老太太便牵着苏梅往正屋走去,苏梅低垂着小脑袋,只听得耳边那柳氏垂垂嘶哑下来的嘶喊声,那这瑟瑟秋风稠浊在一处,透出一股莫名的苦楚之感。
听到苏梅的话,幼白哈腰蹲下身道:“这柳姨娘都还没生出来呢,四姐儿如何就晓得人家生的是姐儿了?”
“老太太。”幼白朝着老太太屈膝存候,一旁的接生婆子听到幼白的话,从速回身快走几步,急仓促的站立在老太太面前道:“老太太啊,这里头的奶奶快不可了,这,您说这是保大……还是保小啊?”
“娥娥不喝药。”小被一掀,苏梅用力的裹在里头,声音闷闷的从内里传来。
上辈子时,这柳姨娘被张氏打落了胎,苏梅模糊记得那是个女娃子,血糊糊的一团,被张氏身侧的丫环顺手丢在了文国公府人迹罕至的后门处,苏梅捧动手里喝了一半的温奶,偷偷摸摸的跑去看了一眼,那女娃子身上随便的裹了一块破布被扔在草垛里,全部身子瘦肥大小的缩在里头,在苏梅走到她身侧时,却俄然就动了,眼睛都没展开,就晓得张着小嘴直哼哼,苏梅见之不幸,便顺手喂了她一些手中的温奶,不过厥后的事情她却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暖炉氤氲,熏香袅袅,幼白端动手里的药盅,撩开珠帘出去的时候就看到那蜷在软榻之上,像只粉团子普通蜷的滚圆的苏梅。
看到苏梅那裹在小被当中鼓囊囊的一团,幼白无法的放动手中金匙,倒是俄然想起马焱说的话,便从速从宽袖暗袋当中取出一袋子蜜饯晃到那一团小被面前道:“四姐儿吃一口药,奴婢便给四姐儿吃一个蜜饯,可好?”
苏梅嘴里一股子的花椒味,惹得她连续食了三颗蜜饯,才堪堪压下那股子味道,在听到幼白的话时,顿时仰起小脑袋一副高傲模样道:“娥娥,甚么都不怕!”
听到老太太的话,苏梅垂着一张小脸,慢吞吞的走到了老太太面前。
性命草贱,身为女子,却更是如履薄冰。
苏梅被脸上那阵阵濡湿的暖意弄得烦躁,扭太小脑袋正欲再次熟睡之际,却听得耳边的幼白道:“呀,四姐儿,怎的又遗溺了?”
“来,四姐儿,蜜饯。”幼白没有重视到苏梅那张白嫩小脸上的古怪神采,只当她吃不惯苦药在闹别扭,便立即伸手往苏梅嘴里塞了一个青梅蜜饯,然后又持续舀了几勺子的药汁一道塞进了苏梅的小嘴里。
听到那接生婆子的话,老太太手中佛珠轻转,沉吟半晌后道:“保小。”
换好了衣裳,苏梅这才由幼白一起抱着去了老太太的檀菊园里头,老太太不在正屋里,幼白带着苏梅去了一旁的侧院,侧院里头丫环婆子繁忙成一团,屋里头断断续续的传出柳姨娘沙哑的喊叫声。
穿过天井,苏梅跟着老太太一道回了正屋,她晃着一对小短腿坐在罗汉床上,只听得身边的老太太靠在罗汉床上与一侧的穗香道:“去,将老迈喊过来,让他去侧院看看柳姨娘。”
听到幼白的话,苏梅用力的鼓起一张白嫩小脸,奶声奶气的伸出小胖手指着幼白道:“幼白坏……”
那接生婆子一眼看到站在房廊处服饰华贵的幼白与苏梅,便从速开口道:“这里头的奶奶快不可了。”
苏梅缩在小被里头,小身子还没坐直,便见那房门处掩风的厚毡又被掀起,一老婆子带着一群丫环和家奴恭恭敬敬的进到了正屋里头。
苏梅没有说话,反倒是一旁的幼白轻笑着对老太太道:“四姐儿适值吃了那治疳虫蚀齿之症的苦药,这会子怕是正不欢畅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