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睡了多久了?”
那人笑了起来,一口好牙在黑暗中闪闪发亮,“若我真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悍贼,你该当如何?就这么放着不救了么?”
江听雨将秦子的下巴挑起,想调笑一番,倒是看着这泪流满面的货郎,不知所措,“你如何?!但是我弄疼你了?”
货郎还是少年未长成的模样,那常常施粉唱戏的面庞精美如美玉,这张脸阴柔不足,生为女子则是豪气实足,生为男人则是舒雅俊美,都是极好的。
仿佛认定了那人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悍贼,秦子更加的语重心长了,“大人不知,像我们这等小老百姓,关外每天兵戈能够活着本就不易了,再赶上一个抢匪,那根基上也就不消活了。大人有这等好工夫,为何不消来对外,要用来遗臭万年呢?”
“自是不会。小人的娘亲活着时,常教诲小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若大人真是一个悍贼,那小人也是会救的,不太小人大胆劝说大人改邪归正,莫要在一错再错。”
秦子受宠若惊,接过鸡腿,小口的啃起来。
“嗯。”
看到生人的靠近,他俄然抓起家边长枪,锋利的枪尖抵在他喉咙的一寸处。
月光下的枇杷树仿佛开了花,泛着银光,上头坐了一个白衣人影,荡着一双脚,小声的吟唱着。
孟忧赶紧爬了起来,翻找枕头底下阿谁的布包,内里没了罐子,没了草编的人偶。
“大人谈笑了,小人一介货郎,男儿身,如何用这些女子的金饰?”
“大人……”
“晓得疼啦?方才爬树那天不怕地不怕的胆去哪儿了?”
“你问这个何为?”
“秦子,沧源远在关外,你跑这么远,年纪这么小,家里人不担忧么?”
“你说,你爹娘如何想的,为何要给你取个秦子?”
孟忧莞尔一笑,“不送。”
秦子看他笑得轻松,先前还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现在却笑得明丽开畅,还给他送那用命换来的簪子,此人,不坏。
一阵抬高了的歌声自树上传来,孟忧披了衣衫,踏出门来。
蓝枳不语。
江听雨拿了在野鸡上涂涂抹抹半天,野鸡香味四溢,他撕了个腿递畴昔,“谢礼。”
她往那枇杷树下一坐,“那就听听吧。”
“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辣椒粉带了没?”
“这位鬼兄,我已经不做孟婆好多年了,现在早已不管这事儿了,何如桥头有新的主儿了。”
秦子看了他一眼,“大人的爹娘不也取了个风雅的名字给大人么?”
枇杷金光灿灿的挂在树枝上,秦子看了眼馋,解了腰带,环在树上,借力往上爬去。
“大人,您多伤在背部,还是让小人来给您上药吧。”
劝彦又甩了一刀畴昔,“君上为了替你取那株曼珠沙华,昨夜才醒过来,一身法力耗了大半,还要拖着身子给你善后。你倒好,躺在这里装死!”
蓝枳只是死死的握住刀刃,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他。
“枕风宿雪多年,关外尸横遍野,立枇杷于亭前……”
“行了,”那人卤莽的打断他,将长枪往边上一扔,“你身上带药了么?”
“也是,我这名字确切与我不符。不过,你生在秦国,叫秦子会不会冲撞了那些达官贵族啊?”
秦子只是低着头,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不语。
秦子拿出碗来,又倒了些净水,将药粉倒在了碗里和开,先是重新擦洗了伤口,又用小刀在火上烤了烤,削去一小部分腐肉。把伤口完整措置洁净后,秦子聪明地上药,拿出柔嫩的白棉布一层层地包扎好。
秦子止住了眼泪,脸颊一红,别过甚去,嘟囔道:“大人不去做说客真是屈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