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夜里睡得不平稳,模糊闻声了很多乱糟糟的喧闹声,雨势愈急,仿佛浪涛奔涌,囊括而下。
几个宫女正在打扫落叶积水,相互随口聊着:
殿外栽了一树桃花, 雨密风骤,花枝频颤, 已有很多花瓣抖落下来, 顺着雨水一冲,淹在了泥水里。宋如锦看了一会儿, 可惜道:“等这场雨过了,这些花就要掉光了。”
宋如锦握住了暗香的手,“你放心,现在逢着国丧,二叔叔在朝为官,可没阿谁胆量纳姨娘。”
她把写好的信交给宋如锦,再度叮嘱道:“这几日就不要进宫了,宗学缺一两日也无妨,好幸亏家里待着,多陪陪娘。”
未几时,阿谁宫女便返来了,手上捧着一只冰裂纹瓷碗,谨慎翼翼地陪着不是,“劳女人久等了,这会儿没有热水,便多用了些时候。”
蒹葭不敢妄论,只拿来了净水给宋如锦漱口。
宋如锦没想到二房竟找到暗香家里去了,明显她已奉告二婶婶不要和暗香提这事儿,成果现在又来这一出,的确就在打她的脸。心下又气又恼,皱着眉问道:“那你内心是如何想的?”
到了燕飞楼,采苹迎上来,一边给她倒茶,一边问道:“女人可曾用了早膳?”
宋如慧还没有梳发,绸缎般的墨发披在肩膀上,她的神采微微呆滞了一瞬。客岁夏季,陛下的病情已经有了好转,按理说不该崩逝得这么俄然,太子又刚幸亏勤政殿……宋如慧不敢多想,“我去看看mm。”
“你道我父兄叫我归去是为了甚么?”暗香大咧咧地坐下,气哼哼地说道,“他们说二老爷看上我了,要纳我为妾。自听闻了这个动静,我整夜整夜地睡不好。昨儿便偷偷返来了,想找女人做主,哪晓得女人歇在宫里了。”
宋如锦拥着锦缎棉被,点了点头。
但这一个夜晚,大夏皇宫有很多人未曾安眠。
宋如锦换了个舒畅的睡姿,沉甜睡着了。
宋如慧正打着帘子,站在殿门口看她,闻言莞尔:“恰是呢。本觉得这场雨下一会儿便停了, 没想到越下越大。不过话说返来, 一场春雨一场暖,等这场雨过了, 就能穿薄衫纱裙了。”
喧闹的风雨声混着悠长的钟声,源源不竭,连绵而来。
门窗掩上了, 屋子里就有点闷。宋如锦抱着五彩缠枝莲葫芦瓶赏玩了一会儿,拿了一柄竹骨伞, 道:“我出去透透气。”
宋如锦当真听着,边听边点头。
“还愣着干甚么?”皇后微微红着眼眶,神采却又峻厉起来,“快去公主府禀报。”
这时端平公主身边的侍女找过来了,对宋如锦道: “宋二女人,公主传闻您还在宫里,想找您一块儿说说话。”
如许萧瑟又有望的归宿,老是让人哀思扼腕的。
蒹葭规端方矩地答道:“婢子不敢群情主子。”
“你再和我说说,他们两人平素如何相处?”
“也不要你说个是非好歹来,只消遴选几件说给我解解闷儿就行。”
“婢子蒹葭。”
宋如锦“嗯”了一声,“睡不着,下来倒杯茶喝。”
“无妨事。”宋如锦端着小碗喝了几口,望着宫女,“你叫甚么?”
第二日,雨终究停了,但天尚未放晴,还是阴阴的。宋如锦醒了以后,公然瞥见殿外的桃花残落了一地,枝桠空空的,因着被水洗了一遍,色彩便格外青黑。
动静倒也不大,但外头守夜的宫女一贯是警省的,一闻声声儿就出去了,谨慎探听道:“女人醒了?”
她有些认床, 再加上雨声很大,就一向展转反侧睡不太着。也不知甚么时候了,睁眼一看,床帐围着, 面前黑黢黢的一片。她翻了个身, 翻开床帘, 黑暗中窸窸窣窣地摸索着穿绣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