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想起一事,目光微凝,问道:“锦衣密探名录,现在另有效么?”
“道上乱纷繁的满是南避祸民。我找人一探听,才知清兵已占有南京,派出降将刘良佐快马追逐,把弘光皇爷掳了去。既然江山无主,只得一起南逃,你娘终究惨死在鞑子手中,我带着你逃到厦门投奔了国姓爷。”
“定国公,我——”
一口气说完旧事,徐文宏嘘口长气,仿佛放下了心机,拿起腰牌递给徐国难。
徐文宏接过手帕擦拭眼泪,涩声道:“人老了就是爱怀古。国难,我说到那里了——”
“我想不到生性荏弱的雅萍竟然会如此行事,内心乱成一团,怔怔不知说甚么是好。”
“这两样都是徐文达极其正视的宝贝,向来都是贴身保藏,连我都不让碰上一碰。”
老爹从没去过京师,怎会握有如此大杀器?
他抚摩代表锦衣卫权威的北镇抚使腰牌,心中感慨万千,想不到老爹竟然有如此庞大经历。
“雅萍怔怔望着我,眼里忽地滴下泪来,抬手举起菜刀用力抹向脖颈,本来她出屋前已经做好就义筹办。”
“我不甘心当满清顺民,又有力救国,躲在家里清算行李预备带着家人南逃闽浙。”
“那一日是弘光元年蒲月初九,”徐文宏面色有些阴霾,声音也更加降落,“清兵由豫亲王多铎率领大肆南下,攻破扬州殛毙督师史可法大人,乘势从瓜州度太长江,眼看就要攻到南京。”
“我们正在说话,你娘俄然从里屋跑出,向徐文达福了一福,道定国公既然能够以身就义,我们都是中山王后嗣,情愿跟随定国公于地下。”
“未见先帝血泪抛,一见先帝心如绞。皇祖建国创业艰,赤手空拳兴皇朝。实希冀江山一统千万年,谁料社稷会瞬息倒——”
他随父母南逃时不过三岁,童年影象早已恍惚,模糊记得听过定国公徐文达,晓得是中山王徐达嫡子,繁华繁华世袭罔替。
“弘光皇爷固然昏庸胡涂,只知宅在深宫吃苦,却也晓得锦衣密探紧急非常,必须紧紧抓在手中,当时他刚在南京即位为帝,身边没有铁杆亲信,想起徐家世代国戚满门忠烈,南京锦衣卫批示使又由徐家世袭传位,必能忠谨王事用心办事,下旨封定国公徐文达为锦衣卫北镇抚使,把锦衣密探名录交给他掌管。”
徐文达目光猖獗,双手打着节拍,嘴里轻哼戏曲。
“国难,你知不晓得这密探名录老爹从何得来?”
徐国难伸手接过,感觉动手甚是沉重,细看腰牌由南洋入口的粗大象牙镶嵌金玉制成,上额弯月状云形饰,正面刻着锦衣卫北镇抚使鎏金隶字,固然年代长远还是温光光滑,能够设想当年掌管锦衣密探的威风。
“本来我想向国姓爷献上密探名任命于反清复明大业,却被施琅事件闹寒了心,把密探名录和腰牌密藏到现在。”
姆妈刘雅萍在鞑子铁蹄下挥刀他杀的惨景,不由自主重新闪现脑海。
听到这里徐国难啊了一声,面上神采有些奇特。
徐国难想起南下避祸地磨难光阴,面前不由雾气氤氲,指节捏得发白。
“重修明室基业谈何轻易。徐家跟着朱家享了二百多年福,亡国之际总不能连一个就义忠臣都没有。哥哥已决定剃发换衣,投降鞑子保全功名繁华,本国公要到地下跟随崇祯皇爷,锦衣密探由贤弟代为照顾,用于反清复明大业。”
徐国难缓缓点头,目光也充满疑窦。
昔日景象历历在目,仿佛产生在明天。徐文宏忍不住吐出口浊气,老泪顺着沟壑缓缓流淌。
“文宏贤弟,密探名录和腰牌托你代为保管,今后用于反清复明大业。”
本身固然也是中山王后嗣,倒是旁枝支属,身份与定国公比拟自是天差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