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治外科,老王治花柳,老邱专门痔漏兼外科,王太太是关照士主任兼产科,合着我们一共有四科。我们外科,老诚恳实地讲,是隧道二五八。一分钱一分货,我们的外科免费可少呢。要敲是敲花柳与痔疮,老王和老邱是我们的但愿。我和王太太不过是配搭,她就底子不是大夫,对于出产的经历她有一些,因为她本身生过两个小孩。至于接生的手术,归正我有太太毫不叫她接生。但是我们得设产科,产科是最无益的。只要顺顺铛铛地产下来,起码也得住十天半月的;稀粥烂饭地对于着,住一天拿一天的钱。如果不顺顺铛铛地出产呢,那看事做事,临时再想主张。活人还能叫尿憋死?
小瘦子连头也没敢摇。老邱给他上了麻药。又是一刀,又愣住了:“我说,你这可有管子,刚才我们可没讲下割管子。还往下割不割?往下割的话,外加三十块钱。不的话,这就算完了。”
老太太的第一句话就叫我心中开了一朵花:“唉,这还像个大夫——病人不为舒畅,上病院来干吗?东抱病院那群大夫,的确地不是人!”
把钱交了,军官还舍不得走,老王和我开端跟他瞎扯,我就嘉奖他的不瞒着病——有花柳,从速治,到我们这里来治,准保没伤害。花柳是巨人病,正大光亮,有病就诊,几针六〇六,完了,甚么事也没有。就怕像铺子里的小伴计,或是中学的门生,得了病藏藏掩掩,偷偷地去找老虎大夫,或是袖口来袖口去买私药——告白专贴在大众厕所里,非糟不成。军官非常附和我的话,奉告我他已上过二十多次病院。不过哪一回也没有这一回舒畅。我没往下接茬儿。
我们开了张。“大众病院”四个字在大小报纸已登了一个半月。名字起得好——办甚么赢利的事儿,在这个年代,就是别忘了“大众”。不赚大众的钱,赚谁的?这不是真情实理吗?天然在告白上我们没这么说,因为大众不爱听实话的;我们说的是:“为大众而捐躯,为同胞谋幸运。统统科学化,统统布衣化,相同中西医术,突破阶层思惟。”真花了很多告白费,本钱是得下一些的。把大众招来今后,再渐渐清算他们。专就告白上看,谁也不晓得我们的病院有多么大。院图是三层大楼,那是借用近邻转运公司的相片,我们一共只要六间平房。
“不知好歹!”
“干吗?”我问。
我们都很佩服老王。
老邱又弄了五十块。当天早晨我们打了点酒,托老太太的厨子给做了几样菜。菜的质料多一半是操纵老太太的。一边吃一边会商我们的奇迹,我们决定添设打胎和戒烟。老王主张暗中鼓吹查抄身材,凡是要考黉舍或保寿险的,哪怕已经做下寿衣,预备下棺材,我们也把体格表填写得好好的,只要交五元的查抄费就行。这一案也没费事就通过了。老邱的老丈人最后建议,我们匀出几块钱,本身挂块匾。白叟出老体例。但是总算故意珍惜我们的病院,我们也就没反对。老丈人已把匾文拟好——仁心仁术。陈腐一点,不过也还得当。我们议决,第二天凌晨由老丈人上早市去找块旧匾。王太太说,把匾油饰好,等门口有过娶媳妇的,借着人家的乐队吹打的时候,我们就挂匾。到底妇女的心细,老王特别显着高傲。
“和我的母亲同岁,她也是偶然候害胃口疼!”我抹了抹眼睛,“老太太,您就在这儿住吧,我准把那点病治好了。这个病全仗着好保养,想吃甚么就吃:吃下去,内心一舒畅,病就减去几分,是不是,老太太?”
“您的牙口好,正该当吃口硬的呀!”我慎重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