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我这一辈子 > 第34章 我这一辈子(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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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完礼,我急快往四下里看,看看另有没有捡拾琐细东西的人,好警告他们一声。连屠户的木墩都搬了走的群众,本来值不得怜悯;但是被辫子兵们杀掉,仿佛又太冤枉。

常日最热烈面子的街口变成了一片焦木头破瓦,成群的焦柱悄悄地立着,东西南北都是如许,懒懒地,无聊地,欲罢不能地冒着些烟。天国甚么样?我不晓得。大抵这就差未几吧!我一低头,便想起昔日街头上的气象,那些面子的铺户是多么富丽敬爱。一昂首,面前只剩了焦煳的那么一片。心中记得的气象与面前瞥见的俄然碰到一处,碰出一些泪来。这就叫作“惨”吧?火场外有很多买卖人与学徒们呆呆地立着,手揣在袖里,对着残火发楞。遇见我们,他们只淡淡地看那么一眼,没有任何别的表示,仿佛他们已绝了望,用不着再动甚么豪情。

十一

如何会“政治感化”里有兵变?

过了这一带火场,铺户全敞着门窗,没有一点动静,便道上、马路上满是破裂的东西,比那火场更加惨痛。火场的模样教人一看便晓得那是遭了火警,这一片破裂寂静的铺户与东西令人莫名其妙,不晓得为甚么繁华的贩子会俄然变成绝大的渣滓堆。我就被派在这里站岗。我的任务是甚么呢?不晓得。我规端方矩地立在那边,连动也不敢动,这褴褛的贩子仿佛有一股冷气,把我吸住。一些妇女和小孩子还在铺子外边拾取一些破东西,铺子的人不出声,我也不便去管;我感觉站在那边的确是多此一举。

干脆我把最泄气的也说了吧:

赶到我单独下夜,遇见贼,你猜我如何办?我呀!把佩刀攥在手里,免得有响声;他爬他的墙,我走我的路,各不相扰。好嘛,真要教他记恨上我,藏在黑影儿里给我一砖,我受得了吗?那谁,傻王九,不是瞎了一只眼吗?他还不是为拿贼呢!有一天,他和董志和在街口上逼迫给人们剃头,一人手里一把剪刀,见着带小辫的,拉过来就是一剪子。哼!教人家记上了。等傻王九走单了的时候,人家照准了他的眼就是一把石灰:“让你剪我的发,×你妈妈的!”他的眼就那么瞎了一只。你说,这差事要不像我那么去当,还活着不活着呢?凡是巡警们觉得该干与的,人们都觉得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有甚么体例呢?

总而言之吧,在这么个以霸道不讲理为荣,以粉碎次序为增灿烂祖的社会里,巡警的确是多余。明白了这个,再加上我们前面所说过的食不饱力不敷那一套,大抵谁也能明白个八九成了。我们不抹稀泥,如何办呢?我――我是个巡警――并不求谁谅解,我只是情愿这么说出来,心明眼亮,好教大师内心有个谱儿。

如果成心教兵来抢,当初干吗要巡警?

我不能像傻王九似的,平白无端地丢去一只眼睛,我还留着眼睛看这个天下呢!轻手蹑脚地躲开贼,我的内心并没闲着,我想我那俩没娘的孩子,我算计这一个月的嚼谷。或许有人一五一十地算计,而用洋钱做单位吧?我呀,得一个铜子一个铜子地算。多几个铜子,我内心就宽广;少几个,我就得忧愁。还拿贼,谁不穷呢?穷到无路可走,谁也会去偷,肚子才不管甚么叫作面子呢!

一边如许保持次序,我一边往猪肉铺走,为是说一声,那件大褂等我给洗好了再送来。屠户在小肉铺门口坐着呢,我没想到如许的小铺也会遭抢,但是竟自成个空铺子了。我说了句甚么,屠户连头也没抬。我往铺子里望了望:大小肉墩子,肉钩子,银筒子,油盘,凡是能拿走的吧,都被人家拿走了,只剩下了柜台和架肉案子的土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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