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女儿呀，也十八九了，紧自搁在家里算怎回事呢？当然，早早撮出去的为是，越早越好。给谁呢？巡警，巡警，还得是巡警？一小我当巡警，子孙万代全恰当巡警，仿佛掉在了巡警阵里似的。但是，不给巡警还真不可呢：论模样，她没甚么模样；论教诲，她自幼没娘，只熟谙几个大字；论陪送，我最多能给她做两件洋布大衫；论本领，她只能刻苦，没别的好处。巡警的女儿天生来的得嫁给巡警，八字造定，谁也改不了！
在总局里几年，没别的好处，我算是躲开了战时的伤害与受气。天然啰！一兵戈，煤米柴炭都涨价儿，巡警们也跟着大师一同享福，不过我能够安坐在公事房里，不必出去对于大兵们，我就得满足。
保镳队闭幕了。为甚么？我不晓得。我被调到总局里去当差，并且得了一面铜片的奖章，仿佛是说我在宅门里立下了甚么功绩似的。在总局里，我偶然候管户口册子，偶然候管辅捐的账簿，偶然候值班守大门，偶然候把守戎服库。这么二三年的工夫，我又把局子里的事情全明白了个大抵。加上我之前在街面上、衙门口和宅门里的那些经历，我能够算作个百事通了，里里外外的事，没有我不晓得的。要提起警务，我是隧道熟行。但是一向到这个时候，当了十年的差，我才升到甲等警，每月挣大洋九元。
到我四十岁那年，大运亨通，我补了巡长！我顾不得想已经当了多少年的差，卖了多少力量，和巡长才挣多少钱，都顾不得想了。我只感觉我的运气来了！
十四
要单是这么服侍着兵老爷们，也还好；不，兵老爷们还横反呢。凡是有巡警的处所，他们非拆台不成，巡警们管吧不好，不管吧也不好，活受气。世上有胡涂人，我晓得；但是兵们的胡涂令我不解。他们只为逞一时的字号，完整不讲道理；不讲道理也罢，归正得本身别亏损呀；不，他们连本身亏损不亏损都看不出来，你说天下那里再找这么胡涂的人呢。就说我的表弟吧，他已当过十多年的兵，厥后几年还老是排长，按说总该明白点事儿了。哼！那年兵戈，他押着十几名俘虏往营里送。喝！他对劲非常地在前面领着，仿佛是个皇上似的。他部下的弟兄都看出来，为甚么不先消弭了俘虏的武装呢？他可就是不这么办，拍着胸膛说一点错儿没有。走到半路上，前面响了枪，他顿时就死在了街上。他是我的表弟，我还能盼着他死吗？但是这股子胡涂劲儿，教我也没法儿抱怨开枪打他的人。有如许一个例子，你也就能明白一点兵们是如何地难对于了。你如果奉告他，汽车别往墙上开，好啦，他就非去碰碰不成，把他本身碰死倒能够，他就是不能听你的话。
冯大人，我说，很爱面子。当我们去见他谈判饭食的时候，他细细看了看我们。看了半天，他摇了点头，自言自语地说：“这可不可！”我觉得他是说我们四小我不可呢，敢情不是。他顿时要笔墨，写了个便条：“拿这个见总队长去，教他三天内都办好！”把便条拿下来，我们看了看，本来是教队长给我们换礼服：我们平常的礼服是斜纹布的，冯大人现在教换呢子的；袖口，裤缝，和帽箍，一提要安金绦子。靴子也换，要过膝的马靴。枪要换上马枪，还别的给一人一把手枪。看完这个便条，连我们本身都感觉分歧适；长官们才气穿呢衣，镶金绦，我们四个是巡警，怎能平白无端地穿上这一套呢？天然，我们不能去教冯大人收回便条去，但是我们也怪不美意义去见总队长。总队长如果不敢违背冯大人，他满能够对我们四小我发发脾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