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人好乐,喜悲皆能成曲,故乐工扶匡作了一曲,名曰“梵王宫”
人间纵有痴男儿,不负芳华独心伤。
再者,蜀女性爽而心柔,内幕外放,在诸侯国甚驰名声,连姜氏先祖姜让亦纳了蜀王之女为夫人,足见蜀女之灵秀!
湿了身子,北风灌起,姜白只觉冷意砭骨,便道:“告别。”
“略知一二。”姜白道:“浣娘乃蜀女,确否?”
浣娘轻浣纱,口中念念有词,声伴流水,仿似宫伶吹打,虽不闻钟鼓琴瑟,亦有异曲同工之妙。
却为何生我宫闲,派我帝胄?
岭上千峰秀,江边细草春,独占浣纱石,未逢惜纱人。
浣娘神采突变,惶恐道:“你安知?”
而宫人侍女从官方选召,不说士人后辈,起码也身家明净,为何浣娘闻蜀会如此慌乱失措?
同为蜀人,浣娘与厨子一见仍旧,今瞧了瞧,不由微惊,此人面白如粉,卧眉悬口,天庭饱满,目冷含煞,若不黥面,定是一等一的豪杰之人。
浣娘衔起花瓣,左望右顾,顿生笑意。
从桥上拾起一碎石,姜白玩性大发,将碎石抛下,正巧落在石墩旁。
西燕好乐,临淄城中以乐糊口者不在少数,达官朱紫,公卿大夫者更私养乐工,以乐熏陶,以曲博人。
“水淋淋,湿了一身,实在不顺!”姜白苦笑一声,转头瞧去,正见那浣娘面貌。
若论姿容多少,唯姜氏二女能与此女媲美,姜氏二女才学无双,莫说美玉,纵要一城一池,双手奉上者也大有人在!
“姊先回。”石墩上,一女子轻声道。
“你!”
浣娘你一言我一语,媚阳斜下,波光当中,女容泛动,有人喜从心来,有人愁绪难当,一时竟难分悲喜。
浣娘回魂,怒道:“桥石是你扔的?”
“参本公……”被小女子指着鼻子叱骂,姜白肝火中烧,目气斗离,转念又觉理亏,生将口衔恶语吞下,无辜道:“浣娘责之在理,小的本偶然冲犯,只闻浣娘曲优美好,如似仙乐,一时戏意,轰动了浣娘,实在汗颜。”
“公子府竟然有此等美人?”姜白心神俱震,仿佛偶遇一块希世美玉。
浣娘心料,此厨子黥了面,来往不便,今司寇奉君上命严查至公被毒一案,以他这副尊容,不免被人所歧,方才从膳房跑来这女宫后苑。
“今媚阳来喜望外,冬上春下将远来。”
莫不是风吹铁马檐前动,
男人欲建功立名,称王称霸,女子货与帝王家,常伴君王摆布,做那后宫之主。
“蜀人?”浣娘惊中含喜,忽见厨子面带铜具,悲怆道:“你曾受黥邢?”
“公子……”姜白秃噜一声,又打住嘴,心机我乃一介公子,私入后苑已不端方,还戏弄浣娘,若将身份坦告,恐惹费事,因而扯谎道:“我是府中宰牲的厨子。”
况乎浣娘每日浣纱,竟不习水性?
今王室式微,诸侯并起,中原各国相互兼并,荆国地狭,如同裂谷,纵横数百里,上代荆侯为开疆拓土,早视蜀国作案上羔羊。
相传蜀国鱼凫于温江建部落,西南千里之地皆蜀人,蜀人擅养蚕务农,倒霉兵戈之事,当年蜀王出岷山而攻荆国,天子大怒,亲率雄师挞伐蜀国,击败蜀国于平原,射杀蜀王。
浣娘眉皱:“好个厨子,竟擅离职守,跑来这女宫后苑消遣,不怕本女人向公子参你一状?”
比玉香尤胜,如花语更真,柳眉横远岫,檀口破樱唇,身披大袄柔滑,雪肤凝脂照人。
不,美玉有价,美人无价!
怨父王,去得疾;骂兄长,死得骤。
“小的原是蜀中一大户后辈,何如家道中落,恰逢端公补葺宫室,召令壮丁入宫,小的为避毒害,自黥了面,后混入商队来光临淄,在公子府中寻了厨子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