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白熟视之,半响火线才道:“公子淮憎我,同弟川弟尚幼,并无敌我之分,畏弟面相和蔼,实则摆布逢源,唯独大哥至心待我,视我为手足。”
茹毛饮血如何?
“子游,四下无人,有何计快献上。”
仲青观那日暮西山,揖道:“鄙人辞职。”
姜白迷惑道:“莫非君父意有所属?”
古来成大事者不拘末节,岂因旁人调侃小觑而自乱阵脚,失了大道?
姜白道:“子游可有言?”
如此一来,子游之言倒不算无的放矢。
仲青沉默,心机小妹聪明,这西燕将来是何人天下,她或许也瞧得出来,只是不肯说,若她真愿侍营私子摆布,两家结秦晋之好,不但他能一展所长,以文谋纵横四海,仲家也会水涨船高,成为西燕炙手可热的显赫家属。
仲青面前一亮,大笑道:“妙喻妙喻,公子诸就如那水中青蛙,置于温水中尚无所动静,一旦水热沸腾,必暴跳如雷,他虽为嫡宗子,但君上一日不立他为世子,他就一日不得懒惰,加上君上宠嬖荣德夫人,床头扇风燃烧,床尾轻言甘言,保不齐君上会不顾始洲宗法,废长立幼,将公子淮扶上君位。”
“今公子返国,朝堂之上已有民气惊胆战,公子所患者非公子淮,实在西燕诸公。”仲青道:“君上日渐年老,荣德夫人参政议政,下有四司帮持,阵容浩大,公子此行名为道贺,若真要久留,公子淮不发难,诸公必会上奏君上,将你遣返北狄。”
披发左衽又如何?
仲青道:“非也非也,其间急者非公子你,而是公子诸,且等两日,他必上长乐宫见你。”
一诸侯之子尚能如此大气澎湃,豪言放旷,仲青位居少傅,自夸晓得古经杂论,名家法典,却看不透世俗人道,还以陈腐臭规观世,和公子白比拟,他自惭形秽。
姜白心机,大哥仁厚,本日酒菜之上多次护我,非论至心还是冒充,起码他成心与我交好,朝中公卿口中不言,大多已站于公子淮一旁,大哥只要宗子之名,身无依,背无靠,形单影只,若再不寻求帮手,稳固职位,只怕储君之位不保!
“至于朝堂诸公,常日吃苦久了,民气衰老,锋芒淡去,锋利尽失,他们只求西燕永无战乱,保得家属世代繁华,子孙福庇,巴不得我永不返国、”
依仲青看,公子白能忍凡人所不能忍之事,此等坚心,今后必成王霸之业。
何为雄才?
“公子若喜,青甘将雅儿许配公子,公子岂成心乎?”仲青道。
仲青道:“公子之虑甚是在理,为今之计,只要凭借公子诸,方才有所前程!”
仲青道:“公子向来谦让,今怎发了牢骚?顺了公子淮的意,在诸子前失了颜面?”
仲青解释道:“公仔细想,始洲先祖有言,至上王公,下至大夫百姓,家业皆由嫡宗子担当,是为宗主之长,其他庶子分封外野,是为宗子,公子诸乃吴姬所生,理应由他担当爵位,君上却迟迟不下诏立他为世子,何故?”
“何况朝中公卿心有算计,待寿宴毕,必会上表君父,以复合两国邦交为由,将我摈除出境。”
“公子觉得宫室当中,那个是敌,那个是友?”仲青庄严道。
姜白笑道:“子游,一狄归之人,谈何颜面?况乎西燕诸子自视甚高,从不待外人,白行何事,都遭人唾骂,倒不如顺了本身情意,茹毛饮血如何?披发左衽又如何?大丈夫言行分歧,不负百姓,方得英杰雄才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