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日里,除了族长外,族中权位最高,最具影响力和话语权的,当属雷斌、砧公两个族老和雷冗、雷髯两个百夫长,凡事皆由五人共议措置,常常族长还可一言而决。
砧公听到此处,快速老脸一变,断喝道:“闭嘴!”
雷锭看了眼女儿,叹了口气,问道:“昨夜公子哲寻你做甚?”
岩伯见他一不因受挫而泄气,二不因出丑而气愤,神采仍然安静如水,不由悄悄慨叹:若论天赋异禀,公子哲自是远逊于公子骏,但若论及这份儿荣辱不惊的果断心性,公子哲倒是更胜一筹!
雷哲摆动长剑,“我为族长,当以身作则,节约矜持,何况我也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的好坏多寡……只要伯母和姐姐的用度还是便可。”
“不必!”雷哲悄悄点头,“我自天书所悟得的真气法门与此前我族的行气术迥然有异,现在初有所成,最是扬清避浊……肉食虽好,惜乎浑浊秽气太重,稍食一二斤培养气血已绰绰不足,最好再佐以甘泉素果扫荡肠胃。”
公子哲数年来屡遭族长决计打压,现在看来,反倒是福非祸,磨去棱角,更适于应对族长嫡脉此时的奥妙处境!
雷哲蓦地气势一变,挺剑进击,招式乍看中规中矩,但臂、肩、跨、腿的纤细行动却似是而非,若重若轻,即便岩伯这类大妙手,也有种摸不透他后招的感受。
雷哲的声音不疾不徐,视野却半晌不离手中剑刃,一双眸子神采湛然,竟然在开口说话的同时还能将功力催运至顶峰,直让岩伯悄悄称奇。
岩伯大惊失容,“公子不成!”
没有踌躇,岩伯单掌一圈,封死雷哲的剑路后招,旋即猛地翻掌拍中剑脊。
落英不明以是,却还是果断地点了点头,“记着了!”
落英的母亲怔了好一会儿,仿佛明白了甚么,眼中泪珠终是滚落下来,“先是露兮,掺杂那事便让我整天提心吊胆,前些日子更一去无回……现在又是落英,万一……那可教我如何活啊?呜呜呜……”
雷哲淡然自如,手中铁剑随便轻挥两下,剑刃破空收回“嗤”的微弱锐响,他细细体悟着出剑时灌注真气与畴前不灌注真气的详细辨别。
“没影儿的事……”雷锭呵叱着,“不必胡思乱想!”
雷哲一振长剑,直指岩伯,似笑非笑:“这法门是否高超,还请岩伯多多指教!”
岩伯神采一动,抚须道:“古籍有云:食肉者英勇而悍,食谷者聪明而巧,食气者神明而寿,不食者不死而神……此四者,由低到高,由凡而仙!
“铿铿铿……”
俄尔,落英反应过来,神采刷的一下白了。
岂料手掌拍中对方剑脊时,只觉一股精纯而古怪的反震之力,由剑上传来,不但化去他近半劲力,还反侵入他体内,累得他也要运功化解。
就连雷锭伉俪也惊奇地看向父亲,等着他的解释。
“哦,昨日冻死了一头老耕牛,稍后公子的午膳便有五斤酱牛腰肉,如果不敷,老奴马上命人再添两三斤。”
用心他念,岩伯手上倒是不慢,不管雷哲的三尺青锋从哪个方位迅疾袭来,他都身如孤松顶风立,一只精瘦大手或封,或拍,或切,或拨,间或屈指而弹,总能恰到好处令雷哲无功而返,真元飞速耗损。
天将降大任因而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以是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午后岩伯你去雷髯家做客,不必深谈,只消拖着他饮茶闲谈一个时候便可,然后你再一一拜访伯父直属的十夫长,奉告他们,统统人的年关粮帛在原有根本上增加三成,多出来的度支就从我的族长份额里扣……”